知青是毛主席请来的客人,把他们交给了我们,我们有责任引导他们健康成长,成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生力军。那么,除了让他们学会种田外,更要让他们学会做人,做有用的人,做高尚的人。
衡量是否有用就是看他们给农村带来了什么新东西,对农村建设起了什么作用;衡量是否高尚就是看他们的思想作风是否深入农村中去,他们的行动是否是实实在在地为建设农村着想,为当地农民的利益着想。那么,肖国庆的言行符合这些吗?我看他已经做了,并且做得不错。在永平县还找得到第二个吗?他们除了干农活、修水库,更重要的是他们为改变七里坡的贫穷面貌在认真思考、积极行动。自己筹款种桐子树和川芎,为七里坡的乡亲们做好事,不容易啊。他们是看到七里坡乡亲们过得太苦了,才想法要改变它,他们是穷则思变的带头人啊!”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从县委到公社、大队、生产队,谁主动做过像他们那样的事?再说,炸药用于挖树坑本身并没有错,他唯一不当之处就是取得炸药的途径有问题,但首先是公安局把关不严造成的,该承担第一责任的应该是公安局监管炸药的人员,其次是放炮工操作失误导致伤人。关押他三个月的决定是不公道的,礼堂里两百多名知青心中有个天平,他们冒着寒风连夜步行几十里来县委喊冤,可见民心难违呀!同志们,知青问题说大了是政治问题,说小点我们应关爱他们,因为他们还是一群孩子……”阳一湘声音有些哽咽了。
突然,阳一湘嗓门一提,大声地说:“现在,请问公安局李明贵局长,肖国庆该不该抓,该不该关押?”
李明贵站起来望了一下张明华,又看了看阳一湘,说:“应再调查一下证据。”
“扯淡!”阳一湘已是怒气冲冲,“答非所问,既然是需要调查,凭什么宣布关押三个月?”
李明贵支吾着,没有答上话来。
张明华眉毛一扬:“阳书记,应让李局长把话讲完嘛。”
阳一湘没理会他,用手敲了敲桌子,说:“会开这么久了,情况已清楚了,我提议,一、立即释放肖国庆;二、对炸药流失问题重新调查,首先查公安局的监管问题。
调查结果立即向县委汇报,县委再研究处理决定。同意的请举手。”
阳一湘带头举起右手,并用一双严肃的目光扫向县革委主任吴明桥。
吴明桥脸红了一下,慢慢地举起了手,接着另外几名委员也举起了手,气氛十分严肃。
张明华不满意地斜视着吴明桥。
“不同意的请举手。”阳一湘又大声说,张明华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阳一湘用严肃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作出决断:“今天是十人同意提议,一人反对,提议决定有效。”
张明华身子伸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只见阳一湘用手阻止了他,紧接着说:“张明华同志去礼堂向知青们宣布县委决定,李明贵局长立即去看守所放人。”
县委礼堂里,知青们一下子沸腾了,陈娜带头大声喊:“乌拉!”
姜中云发狂般用双手拍打桌子。
李勇紧紧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王永洁趴在李勇手臂上泣不成声。
李勇轻轻拍了几下王永洁:“走吧,接国庆去。”
“嗯。”王永洁抬起头,抹干了眼泪,扶着李勇朝看守所走去。
肖国庆出来了,头发蓬乱,又黑又瘦,左脚一瘸一拐地走着,左脸颊上还留着一道血痕。
李勇扔下拐杖,一只脚跳着冲上前去:“国庆!”激动地抱住了他。
肖国庆紧紧拥抱着李勇,许久没说出一句话,眼泪顺着李勇的脖子流了下来。
王永洁、陈娜在一旁也止不住流泪。
两百多名知青一下围了上来,他们没有像以往聚会那样嘘寒问暖,他们谁都没说话,眼睛红红的,默默看着李勇和肖国庆紧紧拥抱。
肖永兴站在远处一棵树下,看着儿子和知青们相见的情景,两行老泪无声地滚落下来,他取下老花眼镜,擦干了泪水,转身离开了。
他在汽车站给阳一湘打了个电话,再三地感激阳一湘对儿子的救助,接着登上了回万川市的长途汽车。透过车窗,他望着远处裸露的山峦,远山像一张生了病的脸,在寒风中苍白而孤独。
二
回到七里坡后,肖国庆扶着李勇来到沙子坡。望着那一排排整齐的树坑,肖国庆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伤。他抓起一把泥土,在手里用力地搓成粉末后,又慢慢地撒到坑里。被关押的十天时间里,他仿佛经历了十年人生。肖国庆清理了一下自已的思绪,他发誓一定要把桐子树、川芎种下去,绝不能半途而废。因此,肖国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沙子坡看这些“伙伴”。
一阵寒风刮来,沙子沟扬起黄黄的泥尘,肖国庆说:“李勇,我们要继续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