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种桑多少、种菜多少,甚至连种什么菜都有具体的规定。
康规应道:“诺。”
荀贞注目他片刻,说道:“前汉宣帝即位,‘以劝农使劝郡国,至大官’。我虽乡野愚人,不能和宣帝相比,但亦不吝‘大官’!子其勉之。”
这句话却是在勉励康规了。康规下拜应诺。
布置完农业这件事,荀贞接着对诸吏说道:“我到郡以来,诛郡兵军候、屯长、逐郡府掾吏,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彼等军候、屯长跋扈不法,彼等故掾吏目无尊上,不杀无以明军纪,不逐无以正纲纪,故我不得不乃杀之、乃逐之,而我闻郡中竟因之传我以刑罚立威,岂不谬哉!
“董仲舒说:‘今之郡守、县令,民之师帅,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故师帅不贤,则主德不宣,恩泽不流’。和帝时,会稽许荆为桂阳太守,说:‘吾荷国重任,而教化不行,咎在太守’。前贤、循吏之言,凛凛在前,我虽不才,岂能忘教化而专主刑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之所以杀不法军吏、逐无礼掾吏,正是为了施行教化啊!
“诸卿,我以斗筲之才,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自我上任伊始,我就以前贤之言自勉,承流宣化、以仁爱教民之任时刻不敢忽忘!我之此心,诸卿可知?”
王淙等吏没想到荀贞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面面相觑。
王淙心道:“敢情你杀军吏、逐郡吏,把郡朝搞得血淋淋的一片,原来都是为了宣扬教化?”
对荀贞的这番“剖白心事、自陈己志”不以为然。
虽然不以为然,脸上不能表现出来,他带头说道:“明公承流宣化、以仁爱教民之苦心,下吏能够体会。”
诸吏跟着说道:“下吏等都能够体会。”
“唉,还是那句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卿等如能体会到我的心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尚卿。”
尚正应道:“诺。”
“郡国教化中最重者,不外乎三事:教民礼义,此其一也;使民受教,此其二也;移风易俗,此其三也。今兵乱之后,此三事中重中之重者又是‘使民受教’。”
使民受教就是办学,表显儒术。和农业一样,在多次受到兵乱的祸害之下,魏郡原有之郡县乡学大都受到了破坏,尤其魏、内黄这些县,学校需要重建,教师需要重召。
尚正为人清直,此前在郡中的吏职虽不算高,但在郡中颇有名望,用他来负责重建学校、表显儒术之事最是合适不过。
荀贞说道:“你下朝之后,可与文学掾、史、师等学官以及议曹诸生商议,看看该怎么重建学校,特别是内黄等县的学校,拿出个章程给我看。”
两汉郡县学校的规模不小,只说郡学,少则学生数百,多则学生数千,这么多的学生,一两个人是负责不过来的,文学掾、师、史就是负责管理学校、教授学生的郡吏。和别的诸曹不同,别的诸曹,“掾”只有一个,文学掾不只一个。文学掾是一个统称,就好比后世“教授”这个称呼,凡是学问到的、评上这个职称的,都可被称为“教授”,而具体分来,又有各科教授之不同,文学掾亦如此,比如教《易》的就是《易》掾,教《尚书》的就是《尚书》掾,教《诗》的就是《诗》掾等等。文学掾之下有“史”、有“师”,则又好比后世之副教授之类。
简而言之,郡中文学掾、史、师的数量很多,比别的曹的掾、史要多得多,而且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汉人尊师重道,他们在郡中的地位也比大部分的曹都要高,是清贵之职,只次於五官掾、功曹、主簿、主记掾、上计掾、议曹掾等几个郡职。
尚正很乐意做这件事,痛快地应诺接令。
农业、学校两事安排下去,剩下的就只有吏治了。
荀贞说道:“‘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养民,仁之道也,抑强督奸,捕诛盗贼,义之节也’,欲郡朝清明,百姓富足,只宣扬教化还不够,还需得‘抑强督奸,捕诛盗贼’,此事我要亲办之,……王卿。”
王淙应道:“诺。”
“自我到郡,尚未行县,我打算於十日后出府行县,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
“是。”
“行县所需之各项准备,就由你来办理吧。”
“诺。”
荀贞环顾堂上:“诸卿可还有事?”
一个郡掾打扮的吏员出班奏道:“邺市中连日粮价腾涌,较之上月,已翻了一倍……。”
这个吏员是市掾,是为数不多的未被荀贞逐走的曹掾之一。
荀贞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说道:“郡守,掌一郡之事也,岂管邺市之粮?邺县自有长吏!传檄邺令,命他在月底前必须想办法把粮价降下来,如不能,叫他来郡府见我。”
这个市掾应令退下。
又一个郡史打扮的吏员出班奏道:“月初,馆陶县有朋辈五人,在县中道上当众报仇杀人,馆陶县捕之不得,县长吏求援郡府。”
这个郡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