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之前,要么是在打胜仗之后。
无缘无故的,公孙瓒为何突然犒劳三军?
十之八九,是公孙瓒准备用兵北进,来打他们了。
阎柔忧心忡忡,与左右说道:“公孙伯圭或将再来攻我,我军犹不能齐心协力,这般情形下,一旦再战,我军定会再败无疑。”
左右问道:“既如此,敢问明公,计将安出?”
阎柔忖思良久,说道:“退回上谷,势不可为,我宜再召请苏仆延等人来议。”
於是,阎柔就遣人去请苏仆延等来帐中会议。
前几天的会议,通常是派去请苏仆延等的军吏去后不久,苏仆延等人就纷纷来至,今日不同,却是等不了大半天,仍不见苏仆延等胡酋到来。阎柔心中纳闷,便又派人去问。
……
却苏仆延等迟迟未到,非是其他缘由,而是他们正在接见两位客人。
两位客人之一,乃是郭逊,另一个,则是袁绍派来的使者。
“我家明公的信,大人已经看过,不知大人意下何如?”
苏仆延把手中提着的信再又看了一遍,抬起头来,看向郭逊和袁绍的使者,狐疑说道:“袁公此信我看是看过了,但是袁公,会不会哄我?”
郭逊笑了起来,脸上露出骄傲神情,正色说道:“大人虽远在幽州塞外,然而汝南袁氏之名,大人想必应当也是有闻!我家明公,其族世为我汉重臣,我家明公而今雄踞冀州,威震海内,天下英雄无不仰慕!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若大人是乌桓之贵种,我家明公便是我大汉之贵种。试问大人,难道大人你会说话不算数,言而无信么?”
苏仆延饱经风霜,显得沧桑的脸上,一双眼露出了狡黠,他挠了挠头,说道:“这肯定不会,我素来是说话算数的。”
郭逊摊开手,说道:“大人既然向来说话算数,我家明公亦是如此。”
这两人的这几句对话,如同打哑谜一般,到底说的是些什么?
原来是袁绍在听闻苏仆延等与阎柔、鲜於辅联军,共同进击公孙瓒后,听从了他帐下谋士沮授等人的建议,便立即修书一封,遣使潜行,赶来幽州,在阎柔军中找到郭逊,把写给苏仆延的这封信给了他,叫郭逊当面交给苏仆延;并命令郭逊,务必说服苏仆延等倒向袁绍。
这信中讲的是,袁绍愿意上表天子,请天子封授苏仆延等胡酋为单於。
单於,“广大”之意,相当於汉人的君主。
苏仆延尽管已自称为王,但这个“王”是他自称的,显是无法和汉庭赐封的单於相比。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苏仆延说道:“袁公若是肯进奏天子,请天子封我为单於,我当然无有拒绝的道理,可是袁公这么做,是为什么?”试探地问道,“是不是袁公有用於我?”
郭逊说道:“我家明公确实是有一件小事想拜托大人。”
“什么事?”
“这件事,大人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到底何事?”
郭逊说道:“自大人率部与阎柔、鲜於辅联兵共讨公孙瓒以来,与公孙伯圭前后已有两战。头一战,打邹丹虽然获胜,可是大人等所部的胡骑也损失颇有;前数日,大人等失利於潞,败与公孙伯圭,大人帐下骑士的损失更是不少。我闻大人向阎柔进言,建议不如暂还上谷,敢问大人,此事可有?”
“有。”
郭逊故作不解,问道:“那在下就斗胆敢问大人一句,却是为何要撤还上谷?”
“如君所言,接连两仗,胜而后败,我军损失甚大。为何撤还上谷,君此不是明知故问?”
郭逊说道:“我闻之,临敌进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若大人等撤还上谷,则乌桓、鲜卑各部之兵,肯定会各还本部,这样,气既已竭,兵复分散,则恐怕就更非会是公孙伯圭之敌!又公孙伯圭见大人等退回上谷,气焰肯定越发嚣张,他极有可能就会遣兵北上,追击大人等,则到那时,敌愈强而大人等愈弱,敢问大人,何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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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郭逊说道:“大人明智之士,撤还上谷的种种弊端,大人不会看不到,却在明知撤还上谷后,将会对大人等大不利,却还进议撤还上谷,在下实在不解。”
苏仆延摸着光光的头顶,犹豫了会儿,决定实话实说,说道:“你所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撤还上谷的确弊大於利。可是公孙伯圭所部骁悍无前,前几天的那场大战,你虽没在军中,可料你也应有所闻吧?阎公亲率我军精骑挑战公孙伯圭部,却被那公孙伯圭帐下的白马义从以少击多而阎公竟然不敌!由是可见,公孙伯圭所部实非我等可当。如果这仗再打下去,我军只会越打越输,所以我才不得已求其次,向阎公进言,不如先撤还上谷,以观时待变。”
“观实待变”四个字落入郭逊耳中,倒是让他这个离开冀州已久、漂泊幽州的客人,勾起了一点在冀州时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