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长沙冢,
捻须弥叹伤。jz)ht
他甚至抱怨早他百年,生活在魏晋两朝的陈寿为何在其《三国志》中只写华佗而遗漏张仲景呢?又想到陈寿的人品,后人多有微词,便引以为戒。自己在《后汉书》中一定要弥补这一历史缺憾。哪曾想,飞来横祸,不容吾再从容落笔,以偿夙愿了。
正当范晔准备下笔时,忽觉身后一阵瘙痒,便停下手中的狼毫,翻起褴褛衣衫一看,原来是一个虱子作怪,随手捉出虱子,笑道:“哟,你小子又白又胖,整rì养尊处优,只会喝咱的血,别的啥也不会干,就像徐湛之那样,要你何用,废了!别看你人模狗样的,昼伏夜行,今rì栽在老夫手中,必将你碎尸万段,咀成肉泥!”
范晔将那个虱子塞进口中,嚼着嚼着,苦着脸“呸”的一声吐出来道:“臭不可闻。”
这时,牢门外传来“咣啷咣啷”的铁镣声,接着是狱吏的呵斥声:“闪开!闪开!”
范晔凑到牢栏跟前朝外看去,一个颈戴木枷、足锁脚镣的有罪道人,步履踉跄地从牢栏边走过,当他走到范晔面前时,恰好转过脸来,正好是法略道人。
范晔一怔,继而爆发出狂喜的大笑,将眼泪都笑出来道:“哎哟——是法略道人哪!我算计着,您还有几年呀,怎么这就急着进来?!哈哈哈,您里面请,里头宽敞,虱子也多,真是乐死人啊!”
法略道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愤愤地朝牢里走去。
范晔仍在大笑,笑到后来,笑声变成了悲伤的哭泣,呜呜地哭了起来。
押送法略道人入狱的沈演之,也从牢栏外经过。
范晔拭着泪,叫道:“沈大人!”
沈演之停下脚步道:“范大人,你有何事?”
范晔问道:“法略道人何罪?”
沈演之微微施上一礼道:“微臣不知道。”
范晔道:“既然他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沈演之道:“明rì和你一样,同奔黄泉路了。”
范晔道:“我跟法略道人水火不容,怎能同时处死呢?”
沈演之道:“范大人,皇上对你向来宠爱有加,您何不请求宽容呢?”
范晔道:“烦你奏报皇上,如审办jiān贼,非我范晔不可,我对此贼的鬼蜮伎俩,知道得一清二楚,皇上用得着我呀……”
“可是,已经晚了。”沈演之微微躬身道,“在下告辞,明rì一定为你送行!”
范晔一想到明天就要走上断头台,便在最后的这个夜晚,要给诸甥侄留下一书,阐明自己对《后汉书》的评价。只见他平静地坐了下来,理了理思路,提笔写道:“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及评论,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无例,不可甲乙辨,后赞于理近无所得,唯志可推耳。博瞻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五杂传论,皆有jīng意深旨,既有裁味,故约其词句。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势纵放,实天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减过秦篇。尝其方比班氏之作,非但不愧之而已。yù遍作诸志,前汉所有者悉令备。虽事不必多,且使见文得尽;又yù因事话卷内**,以正一代得失,意复未果。赞自是吾文之杰思,殆无一字空设。纪传例为举其大略耳,诸细意甚多,自古体大而思jīng,未有此也。恐世人不能尽之,多贵古贱今,所以称情狂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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