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点地,抱拳道谢,“墨某先替楼主多谢。”
沈菱歌伸手托起墨敛冰,又看向一脸感激神色的顾晚飞,“她的事便是我的事,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些休息吧,我出去守夜。”
说罢,衣袖微拂,径自出了山洞。
顾晚飞见状,也想跟着出去,却被墨敛冰轻轻拦下,他正要说话,却见墨敛冰摇了摇头,“沈楼主应该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眼前,沈菱歌身上的青衫已融入夜色里,仿若是远方的一盏孤灯般,飘飘忽忽的,只要一口气就能将她吹灭了一般。顾晚飞怔怔地看着,脚下仿佛生根了似的,竟无法挪动半分。
墨敛冰任由他痴痴地看着,也不再劝,只重新坐回先前的地方,捡起木枝,一根接着一根慢慢地送入火堆里,凝视着火焰蹭的一下爬满木枝,剧烈地燃烧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才呜咽着微弱。
群翠掩映间,蜿蜒着一条山路。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唐绯衣抬手撩开车帘,探出一角视线,郁郁的苍茫映入她眼里,勾动起心头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条山路,她与顾晚凉曾骑马一起走过。
那时的顾晚凉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被那样的一个人圈在怀里,似乎到现在都还能感觉到身后隐隐流动着的寒意……唐绯衣下意识地环上手臂,眼神微微一黯。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着。
“等等,停车,好看的小说:!”似是突然惊醒一般,唐绯衣急促地喊出声,车夫一个激灵,勒住了马缰,没等马车停稳,她就着急地跳下了马车。
莫紫莜被她突然的举动一惊,不耐烦地张开眸,看着唐如瑟匆匆跟了下去,眉心微微一挑,复而阖上眼帘,继续闭目养神。
唐如瑟跃下马车,她原以为唐绯衣是发觉了什么情况,可扫视四下却并未发觉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不过唐绯衣接下去的动作很快就解了她这疑惑。
唐绯衣急匆匆地下车却是奔向山路一旁的树林,原来这里生着几棵果树,圆滚滚红艳艳的果子缀满了枝头,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果子,但瞧着就好不诱人。
唐如瑟缓下跟上的脚步,那头的唐绯衣已然开始摘起野果,一股脑地往怀里塞,不免让她觉得有些好笑,衣儿这一惊一乍的,竟然只是为了摘几个果子?
唐绯衣的怀抱能有多大,不多时,野果就沉甸甸地堆满了她的怀抱,这才作罢,转身对上唐如瑟好笑的眼神,不禁脸色一红,微微垂敛的眸中却滑过一丝失落。
那会儿的这野果大半个都是青色的,偶有几个透出一些红艳,一看就是半生不熟的,可她仍是摘了很多,都堆在怀里,一转身,就看见牵着缰绳,靠在树干上闭目凝神的顾晚凉,细碎的阳光透过树缝洒在那人的眉眼上,那一刻的光与影,就仿若她眉眼间与生俱来的柔软与坚强一样,完美地糅合在一起,令她无法挪开视线。
似乎是被她的目光所惊扰,顾晚凉懒懒地抬起眼,凉薄的眸光掠过她,落在她怀里的野果上,“这么生的果子,你摘来做什么?”
她笑嘻嘻地拿起一个野果,故意凑到唇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未熟的果子味道泛酸,汁液滑入喉咙呛得她不得不吐掉那口果肉,只顾咳嗽起来。
顾晚凉只是瞧着她,不知是不是那细碎光影的缘故,她觉得在那染墨的清瞳里隐约透出微许的笑意,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手中的野果又小小地咬了一口,这一回,味道似乎没有那么酸涩了。
“其实果子太甜也不是那么好吃,这种有些酸的果子味道才正好,不信你尝个看看。”她如是说,边说着话边走近顾晚凉,递了个野果过去。
她以为顾晚凉不会接的,却不想那人下一刻就接过了野果,看着那团青色在那人白皙修长的指间泛开,又一点点地消隐在有些苍白的唇色后,看着那人的眉心不时微微颤动,原来那人也怕酸味。那时候起,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底泛滥。
不过事实证明,这果子实在是酸得有些过分,在狠心吃下第三个之后,她终于将挑摘了半天野果都扔了。
“真是太酸了,你不觉得么?”
顾晚凉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唇,一拉缰绳,“上马。”
“衣儿,你怎么了?”唐如瑟正等着唐绯衣走回来,可见她走着走着却突然折了方向,往一边的大树下走去,这才奇怪地出声问道。
唐绯衣怔了片刻,朦胧的视线才缓缓清晰起来,她低下眼,望着怀里那好些诱人的红果,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果子这么熟了,会不会甜得不好吃呢?”
甜得不好吃?唐如瑟有些不明白,正在她暗自琢磨着唐绯衣这句话含义的时候,那人已然振然了精神,一个果子就抛了过来,唐如瑟下意识地伸手一接,耳边又听那人轻快地笑道,“不过好吃不好吃的,还是要吃了才知道。”
阳光下的唐绯衣,光与影共同勾勒的眉眼间,依稀有些像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某人问我,最近失眠症是不是好了,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