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绯衣的心猛然揪紧,猛然生起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顾晚凉说到这儿她已经能猜到后面的结局,一股懊悔之意骤生,加深了那种疼痛感,她开始后悔为何想要探知顾晚凉的心事,她觉得自己就像刽子手,逼着一个年幼的孩子再度直面当时的惨烈。
人世间最悲苦的莫过于生离死别,这一刻,一股深沉的恨意爬她的心头,这些凶手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要狠心屠戮顾晚凉全家?她紧紧地攥扯着身下的被褥,颤抖着声音问道:“后来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了吗?”
“知道。”顾晚凉眼色迷离,似是全然沉浸在回忆里,听到唐绯衣的问话,眼中厉芒骤现,透亮得可怕,可语气却平淡得离奇,“虎头山赵家寨的人,听说是觊觎我顾家庄的家财才下的杀手。”
唐绯衣心中暗生疑云,若她理解无误,虎头山赵家寨应该是山贼,山贼多数只为钱财,那为何要选在除夕之夜,又为何要屠人满门种下杀孽,这太不合情理了,莫非背后另有主谋?
顾晚凉像是料到了她心中所想,轻轻一笑,笑声里寒气四溢,好看的小说:。墨痕九重剑法小有所成的那一年,她独上虎头山,每出一剑都不曾落空,直到一路前进踏入赵家寨的大堂,见到了寨主赵雄,赵雄神情平静,似乎等候了她许久,缓缓地说道:“有人让我除夕之夜血洗顾家庄,可我不会告诉你那个人是谁,我三百兄弟的命换你今生无法手刃仇人的遗憾,也算值了。”说罢,举刀自刎。
血洗顾家庄的真正主谋是谁?他到底与顾家有何仇怨?他后来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派人一路追杀她和晚飞?这些年来,他是不是仍在暗中窥伺着,等待时机再度发难?这一系列的疑问都随着赵雄的那一刀归于黄土。赵雄说的对,若是那主谋不主动现身,她这辈子都要活在无法报仇雪恨的煎熬之中。
这次的弑师事件,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会不会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凶手暗中筹划的?可是,真的有人可以隐忍仇恨十二年么?
轻笑过后,顾晚凉再无言语,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后面的话她突然不想继续说了。
沉凝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也压在了两人的心头。唐绯衣同样再没有出声,她敛目想了又想,终于鼓起了勇气,猛地伸出自己离顾晚凉最近的那只手,凭着直觉精准地一下握住了对方的手,冰凉的感觉一下子渗入掌心。
顾晚凉轻颤了一下,终于没有抽出手来,任由那暖暖的温度将她包围。
迷踪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迷踪山上的雾气尤其重,三丈以外的景物都陷入一片白蒙蒙之中。
墨敛冰走在队伍最前面领路,韩云扬紧紧跟在他身后,目光片刻不离其身,夙流擎与韩岩柯并肩走在队伍中间,队伍最末则由韩飞与韩腾断尾。
行走在山路间,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无形的薄雾紧紧地缠裹着,虽然将走在自己前面的那人清楚地看在眼里,可心中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真切的感觉,仿佛往前一伸手,触到的不是同伴,而是一团空气。
直到眼前出现木屋隐约的轮廓,而前面的人都逐渐缓下脚步,众人心知应该是上官也的居所到了,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想法:要不是有墨敛冰带路,别说是找见上官也的隐居之地,就算在山上多转悠一会儿,也会迷失方向。
该有的礼数韩云扬还是要做足的,他迈前一步站到最前,朗声道:“晚辈秋水山庄韩云扬,有要事拜会上官前辈,望前辈不吝一见。”
屋内并无应答。
韩云扬只当是上官也不愿被人打扰清净,故而未应,又扬声重复说了三四次,可木屋内依旧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韩云扬心中也起了纳闷,若说上官也傲慢不近人情,大可让下人出来将他们打发走,不至于一言不发。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木屋,门窗都是关闭着的,莫非上官也人不在屋内?“韩黄,你先进屋看看。”
韩云扬没有让韩黄去窗边往内探探情况,只因他心中觉得临窗窥视是宵小之辈所为,他不屑为之,却不曾想到未经他人允许擅自破门而入,亦无异于强盗行径。
墨敛冰闻言,微微一皱眉,显然他对韩云扬的所为并不认同,只是他也急于找到上官前辈以证顾晚凉的清白,是以未出言劝止。
被点到名的瘦小汉子应声而出,别看他身材瘦弱,可一身铜皮铁骨,练的正是那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韩云扬考虑地甚是周详,由韩黄打先锋就不用惧怕那木屋中布有机关了。
韩黄掌心抵门,也没用什么力,门被轻轻一推便开了,韩黄也有些惊讶,若是上官也不在屋内,为何这门是虚掩着的呢?
木门向内大敞,并不见有暗器之类的东西袭来,韩黄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举步往房间门口走去。
走到房门口他抬手一撩帘子,入目所见的场景却让他大感震惊,好看的小说:。只见上官也仰面躺在木藤躺椅上,双眼暴睁,黯淡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木窗的方向,一柄飞刀深深地插在他的喉咙上,露在外面的一小截刀身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