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显得妥帖、准确,形象鲜明,寓意深刻。有时还运用象征手法,近乎隐语,颇有些《周易》卦爻辞的味道。如:
……狼在牢,其羊不繁。一家二贵,事乃无功。夫妻持政,子无适从。为人君者.数披其木,毋使枝叶扶疏。木枝扶疏,将塞公闾,私门将实,公庭将虚,主将壅围。数披其木,无使木枝外拒。木枝外拒,将逼主处。运用各种比喻,反复强调强化君主集权防止大臣专权的重要性,极其生动、警辟。
《韩非子》的寓言故事
在韩非之前,寓言故事都是零散地存在于诸子散文或历史散文之中,充当说理的一种手段或叙事的一个部分。到韩非手里,开始有系统的收集整理,而后分门别类编辑成为各种形式的寓言故事集。像《内外储说》、《说林》、《喻老》、《十过》等篇即是。这几篇共有寓言故事二百七十余则,占《韩非子》全书三百一十余则故事的百分之八十七,其余不到四十则故事散见于其他各篇。这种现象说明,韩非已经把写作寓言摆在重要地位。从此以后,中国古代寓言不再是陪臣附庸,而上升为强宗人国,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韩非子》的寓言,最精彩的首先是那些嘲笑愚人的滑稽故事和带有箴诫性的民间传说。它们大多是在人民群众口头流传的基础上记录和再创作的结果,有一些可能是韩非匠心独运创造的。其中人物大都无名无姓,描写的现象虽然在社会生活中确实存在,但并非真实的记载。故事情节基本上出于虚构,或者经过大胆夸张。作家的目的并不在于如实地再现生活,而在有效地表现思想。因此,它们是抽象思维的具体化\"是理性与形象的有机统一,具有深刻的哲理性和尖锐的讽刺性,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有些故事,形象大于思维,客观意义往往超出作家的主观意图,具有不朽的魅力,一直被认为是古代寓言的代表作。例如:
楚人有鬻矛与盾者,誉之曰:吾盾之坚,物莫能陷也。又誉其矛曰:吾矛之利,于物无不陷也。或曰: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应也。
韩非曾两次运用这个寓言来批驳儒家。它客观上阐明了一个重要的哲学命题:两种互相否定的说法不能同时成立,肯定一个必然否定另一个;如果同时承认它们,就会使思维陷入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这是对形式逻辑三大规律之一的矛盾律的天才概括。又如:
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免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可复得,而身为宋国笑。
这体现了作者对偶然与必然的关系的深刻理解。兔走触株是极偶然现象,那位宋人却当成经常发生的必然规律,结果当然是可笑的。韩非意在批判“以先王之道治当世之民”的保守主义者,读者却可以从中得到不要墨守成规、死抱老经验不放等教训。
《说林上》记:鲁人善织屦,其妻善织缟以为冠,他们打算跑到越国谋生。而越人都是光脚不穿鞋,披发不戴帽的。于是有人预测这位鲁人将无事可干,挨饿受穷。这就告诫人们,凡事要从实际出发,扬长避短,否则就会碰壁。
韩非的许多寓言,给迷信书本、崇拜教条的本本主义者以辛辣的嘲讽。如:
郑人有欲买履者,先目度其足,而置之其座,至之市而忘操之。已得履,乃曰:吾亡持度。反归取之。及反,市罢,遂不得履。人曰:何不试之以足?曰:宁信度,无自信也。
这种宁可相信尺码而不肯信自己脚的愚人,不但古代有,现代也存在。而像“郢书燕说”一类望文生义,穿凿附会的书呆子,直到如今也并没有消失。
对于当时社会上流行的种种“愚诬”、欺骗行为,韩非鞭挞不遗余力。如“滥竽充数”中不学无术混在乐队里吃大锅饭的南郭先生,教燕王学不死之道,学生未到先生已死的假神仙,自称能在棘端雕成母猴却拿不出刻削刀具的骗子,作家都让他们原形毕露,大出其丑。这些寓言,形式十分简短,结构极为紧凑,语言凝炼犀利,很能发人深思。有时让你会心地微笑,有时则让人嗤之以鼻。手法和现代的漫画、相声有相通之处。
《韩非子》中有大量历史故事,作者不像其他先秦诸子那样仅仅作为例证和借鉴,而是根据现实的需要,按照古为我用的原则,有目的地改编历史,重新塑造古人,并且用艺术化的方法去补充编排历史的细节。于是这些历史故事,不再是确凿可靠的信史,而成为历史寓言,有的甚至含有历史小说的因素。
例如孔子在《韩非子》中,竟然以法家面貌出现。一次鲁国积泽大火,将殃及国都,众人尽逐兽而不救火,鲁哀公问计于孔子。孔子说:“事急,不及以赏,请徒行罚。”于是下令:“不救火者比降北之罪,逐兽者比入禁之罪。”令下未遍而火已救。……其私粟饷筑长沟之工人,孔子竟覆其饭,毁其器,训斥说:“夫札,天子爱天下,诸侯爱境内,大夫爱官职,士爱其家,过其所爱日侵。今鲁君有民而子擅爱之,是子侵也,不亦诬乎?”孔子上述观点,纯属法家理论,没有半点儒家味道。此外,《韩非子》中的商汤、文王、叔向等人物形象,竞都是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