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荀子《正论》在谈及当今之世动乱之由时说:
“夫乱今然后反是,上以无法使,下以无度行,知音不得虑,能者不得治,贤者不得使。若是,则上失天性,下失地利,中失人和。故百事废,财物诎,而祸乱起。”这是一段由表及里、逐层推论社会动乱发展过程的精辟论述,先说上至君王,下到百姓,都无视法度,恣意妄为,由此带来了智者、能者和贤者横遭埋没的恶果,进而也就失去了天时、地利与人和这三方面走向兴旺强盛的要素,其结果自然是百事荒废、财物短缺、祸乱四起、险象横生。这段文字的因果推论,逻辑非常缜密,辨析败亡的由来过程逐层深入,理性思考的特征十分鲜明。由于荀子以气运辞,特别是对偶和排比手法兼而用之,便形成了高山飞瀑般的滔滔气势,字里行间对邦国深沉的忧患意识喷薄而出,在理性的推论中融人了忧心如焚的激烈情怀,所以在三个“不得”和三个痛“失”的呼喊声中,既有理性的醒人心智,也有愁情的动人心魄,给人以非常深刻的印象:
总之,《荀子》一书中所体现的学说体系比较完整,不仅在许多重要篇章中都有揭示中心思想的明确标题,而且结构比较严密,文学风格也比较一致。虽然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一些语录体的痕迹,但基本上反映出作者在著述之前,已经有了比较成熟的著作。与同期其他作品相比,这也同样是一个进步。
《曾子》
《曾子》为曾子及其弟子所作。曾子,名参,字子舆,春秋末期鲁国南武城(今山东平邑)人。先祖为夏朝少康子曲烈后代,曲烈被封于鄫(今山东临邑市西南)。春秋时鄫被莒所灭,鄫世子巫公奔鲁,三传而至曾点(即曾晰)。曾子即为曾点之子,父子二人同受业于孔子。曾子青壮年时参加农事劳作,家庭经济生活不太宽裕,为养活父母曾到莒国去谋求了一个“得粟三秉”的小官。他受业于孔子后学有成就,便收徒讲学。父母死后南游楚国。后齐国欲以为相,楚国欲以为令严,晋国欲以为上卿,但他一概谢绝,专事研习孔子并授徒,终成儒家名师。他性格沉静,忠诚老实,为人谨慎,态度谦逊,鄙薄谄媚,并具勇敢精神。
他修养全面,对仁、义、礼、信等方面,均按孔子思想行事和修养,特别注重“信”的品德教育。他“孝”行突出,既有认识又有行动,深受孔子赞许。
《曾子》一书自秦代以来已亡失了,但《曾子》中的著作言论散见于《说苑》、《列子传》、《搜神论》、《韩非子》、《晏子》、《史记》、《新语》、《中论》、《颜氏家训》等书中,后人对它们加以整理、校刊。今天读到的《曾子》虽然不是《曾子》的本来面目,但它的体制完备,形式和内容上都是成系统的,至少可以窥见原《曾子》的精华部分。
在内容上,《曾子》抓住了儒学的中心内容,对早期儒家中关于政治伦理的内容加以深化,适应了封建宗法社会的需要,作了系统论证。
曾子注重“内省”的修养方法,提出“吾日三省吾身”,认为“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他把个人道德修养提高到政治之本的地位。他继续阐述道:“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各个等级的人虽有贵贱不同,修身为本这一点却不异。只有修身才是本,齐家、治国、平天下虽重要,但对修身来说只是末,因为身不修则家不能齐、国不能治、天下不能平。《曾子》注重自省,要做到“朝有过夕则改”,使天赋的善性实实在在地体现到自己的思想言行中,这就是修身所要达到的境界。
在宗法制度中,基本的关系是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天子与诸侯、诸侯与大夫之间的关系,同时就是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维护这种关系不受破坏,是礼的根本,仁的根本。
《曾子》提出三种不同的孝:大孝、中孝、小孝。他说:“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不辱,其下能养。”“孝有三,大孝不匮,中孝用劳,小孝用力。博施备物,可谓不匮矣;尊仁安义,可谓用劳矣,慈爱忘劳,可谓用力矣。”所谓“博施”,即博施天下以仁义,以德教化天下百姓,为天下做出榜样;“备物”,即富有四海,用四海之内的物产来祭祀自己的宗庙。曾子以“博施备物”为“大孝”,显然是一种家天下的观念,为祖宗争得一个天下,显身四海,光宗耀祖,即他所说的“大孝尊亲”。“中孝用劳”,即以勤劳王事,为国家建功立业。但居官理民,要遵循仁义,不杀无罪,不取不义,故能“不辱”其亲。所以,曾子所说的“中孝”指一般士宦,由于他们为士为官尚能清廉自守,故能得到一方百姓的赞美;所谓“小孝用力”,指一般老百姓行孝道,即要恭谨诚实地劳动,勤俭节约,服侍父母,即“慈爱忘劳”,庶人的孝是以敬养父母为特点的,但这“养”不只是给口饭吃。
曾子关于“大孝”、“中孝”、“小孝”的说法不是指“孝”的程度的不同,而是从“孝”的类别的不同上作区分的。若论孝的程度,则从天子到百姓只有敬与不敬、安与不安,久与不久的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