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时传世的《黄庭经》也隐藏有内丹法诀。《黄庭经》已开始将内丹称作“子丹”、“玄丹”,重点研习了存神、意守三丹田、内视、调息为主的清修丹法。《黄庭外景经》云:“明堂四达法海源,真人子丹当吾前,三关之中精气深,子欲不死修昆仑”,强调了头部泥丸宫在炼神功夫中的作用。丹家从修持实践中认识到“神在泥丸”,脑为思维器官,也比古医家只讲“心主神明”进了一步。其中“中有真人巾金巾,负甲持符开七门,此非枝叶实是根,昼夜思之可长存”,和瑜伽术修七轮功夫暗合,为中黄直透丹法。《黄庭内景经》已有“玄丹”之名(“若得三官存玄丹,太一流珠安昆仑”)《抱朴子内篇·微旨》也有“中丹”之说(“中丹煌煌独无匹,立之命门形不卒”),实际上已将真气运行法称作炼丹了。《南岳思大禅师立誓愿文》中天台宗三祖僧人慧思引道入佛,“为护法故求长寿命”,“借外丹力修内丹,欲安众生先自安”,使外丹、内丹之名见于史籍。
隋唐时期,《周易参同契》在社会上公开传布,促进了内丹学的发展。据《罗浮山志》载,青霞子苏元朗于隋开皇中,来居罗浮,归神丹于心炼,“自此道徒始知内丹矣”。
唐代道书<通幽诀》云:“气能存生,内丹也;药能固形,外丹也。”内丹之名在唐代初传,多数道士尚不明底细,由于真正得丹诀者甚少,使内丹和一般行气、导引之术相混。直至唐末外丹黄白术中毒事件屡有发生,在社会上造成恐慌,迫使道士借外丹之名而论内丹,以维护仙道之声誉,内丹学才渐为世人所知。唐代高道司马承祯著《服气精义论》以及《(天隐子》、《坐忘论》等,将佛教禅宗的止观、禅定法融入内丹学,是内丹学的一大发展。司马承祯本人修持功力甚高,入睡时脑中发诵经声,“额上有小日,如钱,光耀一席。”(《续仙传》)他将修仙过程分为斋戒、安处、存想、坐忘、神解五道“渐门”,又以信敬、断缘、收心、简事、真观、泰定、得道为修道七阶次。清代方维甸《校刊抱朴子内篇序》云:“迨及宋元,乃缘《参同》炉火而言内丹,炼养阴阳,混合元气,斥服食胎息为小道,金石符咒为旁门,黄白玄素为邪术,惟以性命交修,为谷神不死,羽化登真之诀。其说旁涉禅宗,兼附易理,袭微重妙,且欲并儒释而一之。”方氏不懂丹道,其述丹道源流多谬,然局外人看内丹学之旁涉禅宗,兼附易理,“欲并儒释而一之”,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却是在唐代就完成了。
今人读古医经和丹经,见其叙人体经脉甚详,精气神修炼之道精密,往往拍案叫绝,惊为神授。其实学者细加考据,即知古人初对人体经络之见解,本不一致,后逐渐形成共识,才有定论,丹经亦然。观唐人所著丹道著作,即知内丹学之形成和完善,本有一个过程,乃古时丹家递代精进而成,决非如江湖中人所云是古神仙口口相传而来。观《道藏》中唐人最初的丹经((养生咏玄集》,即可知丹道本是一种学术,是可以考据出其发展演化脉络来的。
唐代仙道由外丹学转为内丹学,并出现了一批内丹家,如刘知古、吴筠、罗公远、叶法善、张果、陶植、羊参微等。陶植《还金术》云:“凡言水银可以为金丹者,妄人也,言朱砂可以驻年者,不知道也。”然张果等内丹家亦兼炼外丹。内丹著作亦大量出世,其中有<日月玄枢篇》、《通幽诀》、《元阳子金液集》、《上洞心经丹诀》、<大还丹金虎白龙论》、《真龙虎九仙经》、《还丹金液歌》、《南统大君内丹九章经》、《大还丹契秘图》等。唐人将男女双修同类阴阳丹法亦称阴丹,有《阴丹慎守诀>、《王屋真人口授阴丹秘诀灵篇》等书传世。须要指出,唐以前丹法虽较古朴,但易修炼,无太多秘诀,故成道者亦多,这是不容忽视的。孙思邈没有丹经传世,但依古法修炼得道,寿过百龄,亦非后世一般丹家可比。故唐代盛行的守一、吐纳、辟谷、胎息、房中、存思诸法门,皆可激发人体真气,入内丹仙道境界。
§§§第四节 内丹学的成熟和繁衍
唐末五代,是内丹学的成熟和完善时期。这段时期,外丹黄白术迅速败落下去,内丹学大放光辉,在道教修持方术中占据了正统的主导地位。著名内丹家崔希范、钟离权、吕洞宾、陈抟、刘操、施肩吾、陈朴、谭峭等高道以内丹学传功度人,使内丹功法趋于成熟和完善。崔希范所著《(崔公入药镜》歌诀,为历代丹家推重,实是阴阳双修秘诀。钟离权和吕洞宾之事迹被后世道士神化,各派丹家多认钟、吕为开山祖师,内丹学的历史舍钟、吕则无从谈起。施肩吾为吕洞宾弟子,撰《钟吕传道集》、<西山众仙会真记》述钟、吕丹法,对后世影响甚大。另有《灵宝毕法》、《破迷正道歌》等,皆题名钟、吕所作。其中相传吕洞宾所著《敲爻歌》,为同类阴阳双修功夫法诀。钟吕丹法为性命双修、形神并炼的人体系统工程,以凝结精、气、神为基本功,以摄取先天一炁为要诀,次第分明,步步有验,吸引了不少修道者终生去从事这项人体实验。据说钟离权得丹诀传吕洞宾、陈朴等人,吕洞宾之徒又有刘操(海蟾真人)、麻衣道者、施肩吾、何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