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在一处,看残阳西坠,再看皎月当空。洞外云卷云舒,茫茫天野也好似容不下他二人的目光,他们也许要望穿天穹,望穿那皓月。琅烟心中有落花之悲,有流水之情,可都被那万千愁思淹没。纪战却是心中有团火,炽热燃烧,烧掉了悲哀,烧掉了爱恋,也烧掉了心中的清明。这复仇之火熊熊燃烧,直到烧红了天,吓走了残月,迎来朝阳。
纪战也没有需要整理的东西,戴上斗笠,还是那一身破衣,坚定地站在洞口,只给琅烟一个高大的背影。琅烟望着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她不想他离开,她怕失去他,可她更知道从此两人将天涯陌路,相见无期了。一想到此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忽地听纪战道:“琅烟,你保重吧,我走了。”说着头也不回跃上了小刀鹰的背脊,小刀鹰盘旋上了半空。琅烟冲到洞口再看,眼眸中只剩下了那一人一鹰的残影,云气破散,缓缓飘下几只羽毛落在琅烟手中。琅烟瘫软在地上,山气涌了上来,将她娇柔的身子紧紧地裹住,那玲珑的身影便若隐若现了。
刀鹰直送纪战到了铁戈城郊,在一偏僻处落脚。纪战打法刀鹰回去后,这才迈大步朝城里走去。铁戈城依旧是铁戈城,这里还有万千铁甲,只不过城主不再是沙将军了,纪战一路走,一路回忆当年的那惊天击杀。竟不由自主地苦笑了起来。
这一进城,就听吆喝声此起彼伏,小贩沿街叫卖,酒馆子里飘出浓浓香气,纪战用力地吸了下鼻子,肚中也随之咕咕叫了起来,时近正午,正赶上饭口,纪战摸了一下口袋,里面倒有些银钱,也不多想,寻了一家酒馆就直走了过去。
在一处角落的桌前落座,纪战将斗笠放在桌角,酒馆伙计这就凑了过来,“这位爷,您来点什么?”“给我来上一壶酒,切上一盘熟牛肉,再来五个馒头。”“好勒!您稍坐,酒菜一会就到。”说着便朝后厨去了。
小店就是麻利,不一会这酒菜就上了桌,纪战也真饿了,狼吞虎咽吃的正香,这时店外传来一阵阵悲泣之声,纪战本就心乱,乍一听这哭声,心下烦躁。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哪里来的哭丧的,搅大爷的兴!伙计还他妈不去给我轰走!”
这些食客听纪战这一声怒吼,都是大惊,有几个人还吓得喷了饭,都向纪战投来愤怒的目光,可一看纪战一张国字脸,眉头处还有一处尺长刀疤,甚是吓人,也就都不敢做声了。原来纪战在出来时就巧手易容了,他怎能还用原来的那张脸面见人,眼下的无间杀手也许正到处搜查他呢,他也给自己起了个名字:斩风。
伙计更不敢得罪客人,急急地冲向门外。门外此刻站着一老一少,老的是个干枯瘦小的老头,那小的却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小姑娘。这二人见伙计冲出门来,不知何故,也就愣在当场。“去,去,去,一边哭去,别在这里搅我们的生意。”“这位小哥,就叫我们爷俩进去唱一曲吧,讨两个钱还债啊。”那老的说着还抹一把眼泪。“不是我赶你们,你们要唱曲儿可以,可别哭丧啊,里面的大爷生气了,我也没办法,你们快走吧。”
伙计与这一老一少的对话,纪战也听进了耳朵,心下暗道:自己怎么这么暴躁,那老少都是可怜人,我发什么威啊。想到此处就对门口的伙计喊了一声:“叫他们进来吧,只要唱曲,别再哭泣就罢了。”说着又埋头吃酒。
那一老一少进了酒馆,就直奔纪战而来,“闺女,快给这位大爷唱一曲吧。”那姑娘脸面上还挂带泪痕,此刻摆弄琴弦,就准备给纪战唱上一曲。纪战急摆手道:“你们去给别人唱吧,我这没钱给你们。”那老头道:“大爷,我们不收你的钱,只是给您表个谢意。”话说着,那小姑娘也就唱开了,葱白手指轻拨琴弦,这唱声忽高忽低,甚是婉转。就听道:揽月轻舟上,独怨那已过春秋。人世风尘难看穿,落得今世寻前缘,问君等待何时了,却不知混沌为人时――这一曲唱下来,纪战却听入了迷,往事心事如滔滔江水滚滚而来。在心中激荡冲撞。忽地琴声一滞,姑娘的曲子也由高昂到低沉,转而余音袅袅,淹没在散去的琴声里。
馆子里其他吃酒的食客都鼓掌称好,纪战回过神来,心下道:这姑娘唱的的确不错,可老子哪里有钱给她,去大都路途遥远,等下还得去弄个脚力才好,实在无闲钱打法他们。可看周围的食客都朝自己这边瞧看,还都是一副看你掏钱不掏钱的模样,纪战也实在拉不下脸面了,只好干咳一声道:“看你们也够可怜,说实话我没闲钱给你们,不过我可以答应帮你们一个忙,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不在话下。”那老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闺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战是何等聪明,高声道:“我这酒也吃完了,咱们另找个地方聊聊。”说着叫了伙计结了账。站起身环顾酒馆里那些看热闹的食客,纪战心想:老子没钱,可不能便宜了你们,这曲可不是白听的。他立眉瞪眼地来了一嗓子:“曲儿你们也听了,这钱都得给我掏,这老少够可怜的,都拿钱吧。”食客们一阵躁动,伙计和酒馆老板也不敢多嘴,只是看着。
纪战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妈的,老子没耐心哄你们玩,快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