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上前,忙将长枪挂了,抱拳行礼。行过礼毕,取了长枪,握在手中,又使了一个行枪礼。这行枪礼看似谦虚、恭敬,实则是一招上乘枪法,朱长青见了,叫了声好。谦让一阵,便挺起长枪,与朱木兰斗在一处。二马相交,双枪并举,斗了四五个回合,朱长青便吃了一惊,觉得此人深谙朱家枪法,只是奇怪,也不做声,当下打起精神,又斗了十余回合。只见那人使的全是朱家枪招数,招势娴熟,刚柔相济,深得朱家枪法之奥妙。朱长青斗到此际,脑中飞快地想着,觉得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深谙这朱家枪法,大是奇怪。当下运足目力,透过面纱,细看那人一双眸子。这细看之下,便了然于胸,叹道:“想不到这丫头竟有如此功力,真是难得,更难得她一片苦心,竟妄想天开,指望打败老父,而代父从军,还搬来义兄掠阵,可谓煞费苦心矣。”当下也不道破,只要考较女儿枪法,一招一式,沉稳凝重,隐藏杀机,不知不觉中,便斗了五十余合。朱木兰则不然,斗了这许久,竟占不到一丝上风,心中烦躁,暗道:“这一战若不能胜了,爹爹便要远赴边关,受那风雪冰霜的煎熬。”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发酸,杏目欲泪,就在那懊恼之际,忽地灵犀一闪,卖出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正是父亲频频告戒的枪中大忌,朱长青当下见了,叹息道:“我儿怎的如此疏忽。”举着长枪直刺过来,原本想教训一番,好让女儿长些记性,却不想那枪一刺过来,便被朱木兰顺势一推,一下将长枪按到地上。这一招倒出朱长青意料之外,当下见了,气沉丹田,双臂发力,将枪猛地一挑,本想将朱木兰那长枪震飞出去,却不想这一挑,犹如青蜓撼石柱一般,哪里动得分毫。原来朱木兰按住朱长青枪头的地方,离朱木兰近,距朱长青较远。朱长青若要抬起长枪,就得多花数倍的力气。且不说朱长青年近花甲,有疾在身,便是壮年之时,想要震飞朱木兰长枪,也非易事。朱长青挑了这一挑,方才知道女儿功力已不在自己之下,本待认栽,可那一张老脸哪里拿得下来,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朱木兰见爹爹骑虎难下,知道爹爹有疾在身,心中不忍,便将自己长枪的颈部滑到爹爹的枪刃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朱木兰的那杆长枪由颈部被齐齐切断,那一杆好端端的长枪霎时变作了一根长棍。这时朱木兰却有些反悔,直恨自己不该有愚人之仁。此时别无他法,只得将长棍当枪来使。又斗了五、六回合,朱木兰心中暗道:“若如此斗下去,必定落败。”心中想着主意。偶一抬头,见日已偏西,那阳光耀眼夺目,心中暗喜,将马绕到西边,将身一纵,从马上跃到空中,倚天一枪,直刺下来。朱长青抬头望时,只见万缕强光直刺双目,就那一眨眼的功夫,心窝上早中一枪,直跌下马去。幸得朱木兰那枪没有枪头,否则,只这一枪,便结果了他的老命。当下朱木兰见了,大吃一惊,插了长枪,扔了笠帽,撕了面巾,叫了一声爹爹,跳下马直奔过去,将朱长青扶了起来。朱长青见女儿连赢两招,大为吃惊,只瞪着眼睛,一言不发。刘玉琨见了,却是老怀宽慰,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笑。当下众人只不作声,收拾器械,牵了战马,回镇去了。
众人回到大厅坐下,刘玉琨道:“贤弟觉得这场比斗如何?”朱长青看了朱木兰一眼,道:“这丫头机智过人,连赢两招,愚弟自认输了,只是她一个女孩儿家,怎可从军,此事万万不可。”刘玉琨道:“兰儿从小熟读兵书,智勇过人,若不受了她这份孝心,想必她心中也很难过。何况我们做长辈的,不可失信于小辈,至于兰儿是个女儿身,我将她女扮男装就是了,在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就是神仙也料想不到。我再让她两个师兄跟随左右照应,包管万无一失。”周锐道:“这么大的阵仗,徒儿还从未经过,咱师兄妹若能一起冲锋疆场,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樊钢道:“我与师兄只在师妹身边左右,量那些胡贼怎能伤得师妹分毫,师叔尽管放心就是。”朱长青道:“兰儿一个女孩儿家,此番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才归得,时间久了,起居饮食难免会露出许多破绽,若是泄露出去,如何是好?”周锐道:“师叔尽管放心,我等三人可同居一顶蓬帐,让师妹居于里帐,我与樊师弟居于外帐,门外再选数个军士守护,不得我俩许可,任何人休想入内。”刘玉琨道:“疆场之上,料也无妨。倒是地方官府,若被他等探得实情,传了出去,却有许多不便。”朱长青道:“这个却又无妨,愚弟生平从不讹言,若官府问起,愚弟只说我儿命薄难养,故作女儿装扮,今见老父在应征之列,定要代父从军。今日偶出讹言,他等必定深信不疑。至于本镇之上,谁不受我朱家恩惠,只要将言提示,谁肯泄露。愚弟所忧者,倒是疆场之上,今有两位贤侄照应,料也无妨。只是匈奴人善于骑射,上坡下岭如履平地,兰儿虽有两位贤侄照应,却不知马术如何,我且将那卷《孙武兵法》放在牛头山北角之上,她若是能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内打马上山,将兵书取回,方可由她自去。”原来那牛头山在双龙镇南十来里之外,悬崖峭壁,并无上山之路,荆棘丛林,异常险阻,就是背了绳索,攀登上去,也得一个时辰。朱木兰就站在朱长青身边,听得这话,却欣然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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