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些自闭,又不是完全自闭,而是内心自闭,生活中的你还是蛮开放的,肯定存在什么原因?”原因?我不知道什么原因,难道每个人都要像他那样看待这个世界?未必吧。我将以前的感情事以及深刻的事情快速检索一遍,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妥,甚至没有任何阴影,然后疑惑地说:“原因?”
“因为你从未真正投入生活吧?”
听了他这么一说,有点失落,三十二岁了,另一个人竟然对我这么说。
“其实,并非这样吧?”
“因为你觉得所寻找的世界比你现在的生活细节更重要,所以忽视了真实感受,你想过那些细节吗?”
“细节?怎样才算是细节?忽视?我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感觉还算忠实自己。”
“对,其实用不着这样区分。”
“我倒没有想过这个,我的生活平淡如水,该怎样就怎样生活,唯一不可忽略的是内心的需要,自私的,隐蔽的,向往更为广阔的前方。”
“更为广阔的前方?指前途?”
“不,指视野吧。”
“你的视野是怎样的?”
“我不知道,反正前面没有阻碍物,所有事物都充满生命感。”
“嗯,我现在像在读一本小说吗?柯唯。”
“你没有发现生活比任何小说情节都精彩和荒诞吗?”我说。
他听了感到惊讶,然后我们相视摇头而笑。
小伊也返回,问我们在笑什么?我们笑而不语。
然后,回到我的房子。
小伊对房子逐个房间观看,然后说:“很舒适,一梁昨晚回去跟我说过,比想象中还好,一房一厅一厨一卫,足够了。”她好像在等待我的回答。
“还可以吧,现在我像一个守林人吗。”我边说边笑。
“是吗?”
“当然。”
她继续巡视各个角落,我与一梁在大厅喝茶,他喃喃地说:“当你拥有了这个屋子之后,还会发现缺少什么吗?”
“你真逗,读小说太多了吧,我好像仍然不满足,不过可以让我平静好长一段时间,我上个月还在一座城市,今天却在这个房子,而且拥有梦想中的一切:石头房子以及周围环境,还有你们,这就是我的私人财产,生命好奇异,还想拥有更多什么吗?”
“听你说的,我也想搬来这里。”
“可以啊。”
“虽然听起来与读小说差不多,对,小说只是生活的某部分而已。”
“对,但有些小说可以让你发现更多秘密,比如某个角色的私生活,这算不算是偷窥别人的隐私?”
“作者?角色?还是生活面?”
“一切……”
“小说就应该是赤裸的。”
“你们在聊什么?色情吗?”小伊一边仔细端详茶壶,一边说。
茶壶的彩绘有一个飞天仙女,拎着竹篮在云端飞翔,外面夜色正浓,阵阵暖风吹过草地,感觉有些声音从心底涌上来,然后想催促他们回去,还有他们捉到的田鸡。
于是,我说:“你们该回去了,乡道不好走啊。”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好的,也不早了。”
然后,一梁说:“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小凡。”
说完他们起身往门口走去,坐上摩托车随一股沙哑的引擎声驶入夜幕,目送他们渐渐消失前面的乡道,再面对整个旷野,动物在四周活动,鱼儿在小河里游荡,一只巨大的蟑螂悄悄爬上夜空,在吞噬黑色晚餐:空气,晚风与萤火。
躺在床上,想起搂着小凡瘦弱的身躯,我的心怦怦跳动,小凡只剩下坚强的呼吸,却又是如此真实,充满暖暖的生命感。她不仅仅是一个空洞的躯壳,像我现在,可以将脚再伸直一些,穿过薄薄的床单与松软的床垫,让皮肤感觉摩擦力度,如同从另一个世界的脸孔滑过,疼痛,悲伤,还有快乐。
第二天下午,他们来到我家,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边良。
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他明显瘦削,眼圈发黑,眼神闪过一丝丝游离感,凭他怎么假装,他明显的不适和不自信,还是他先声夺人地说:“柯唯,好久不见。”
他伸手与我握一下,我用眼神关注他,他不能躲避的时候只好苦笑一下,我突然过去拥抱了他,他感到很意外,包括一梁与小伊,也为我这个举动感到惊讶。
“我以为你快要消失了,我觉得我不够重视你这个朋友,有点内疚。”我说。
“我还在呢。”他笑着说。
接着松开了他,说:“我还记得一首歌,那次你们在森林野餐播放的是不是《Junk Shop Clothes》?译成中文是‘旧货店的衣服’。”
“嗯,是我带来的唱片,这首歌不错吧?”边良说。
“很喜欢,当时忘记了歌名。”
“这么说你也喜欢摇滚音乐?”
“我听摇滚乐十几年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