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朱夫人鸡鱼肉蛋做了一大桌子招待未过门的儿媳妇。饭菜坐在锅里,叫银凤到工地喊哥哥嫂子吃饭。银凤因与明天重修旧好,心情舒畅。一路蹦蹦跳跳拈花惹草进了桃园。工人下了班,小桶瓦刀随处可见。银凤心中纳闷,喊了几声没人应。一路寻找至桃林深处。便听见了人声。再往前走几步,就看到几个人站在一棵大桃树背后,像是畅谈,又像是争吵。因为有明天的助手小手在,银凤就躲到一棵桃树背后。只听小手说:“来金,嫂子家困难,是有事才来向你张口的”。这时又听来金道:“小手啊,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盖这猪场父亲只给三万,其余全是借的,实在是挪不出一分钱。”小兰听了这话,赤面红脸地说:“俺只是向你转一下,俺妈说了,等小麦收上来就还给你,俺爸不是有病吗?”小手说:“是呀,人家不是急用,能厚着脸来找你借。”听了这几句对话,银凤渐渐明白眼前发生的事,但不明白小手为什么在场。其实小手在场,纯属偶然。
再说来金等扁头拌匀了刀灰。就来找媳妇小兰。小兰见了来金转身向桃林中跑,那小兰在前面跑,来金就在后面追。在桃林深处,小兰妈呀叫了一声。来金以为蛇鼠之类吓着了小兰。赶过去,却是小手蹲在一棵桃树下。来金问小手你在这里干什么。小手心里有鬼,支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上午,小手看明天只顾和来金来银说话,就自个跑到扁头媳妇面前,无中生有和扁头媳妇说话。扁头媳妇长得俊俏,是个招惹男人的主儿。扁头见小手接近自己女人,就冷不防一铣拍在小手背上,打得小手晕头转向,跌伏于地。小手自觉理亏,退进了桃林,透过稀疏的枝叶仍能看到扁头媳妇佳妙的身段。后来,来金媳妇跑进桃林。小手见了来金媳妇就把扁头媳妇忘了,来金媳妇天生丽质,又非扁头媳妇可比。在见到来金媳妇第一眼时,小手魂都掉了。后来见来金赶过来,小手才收敛起贪婪色迷的面部表情。明天知道小手这段故事时,说小手,你快撵上你娘脚步了。因小手一直帮媳妇说话,来金只好叹气说:“这事得问问我爸,先回去吃饭。”小兰就撇了下嘴“你现在不答应,我不吃饭。”小手连比带划说:“是么,不借钱给人家,怎么好在你家吃饭?”小手说话时的语气是调笑的,腮上堆起两个小肉蛋。来金说:“我会尽力说服我父亲的。”“金嫂,你就回去吃饭吧,人家来金话已说到这份上了。”小兰这才迈动双脚出了桃园。
朱友四面朝南坐在一张方桌后。这是友四一直坐的位置。银凤去了半个小时了,不免着急,又支使刚回来的来银到工地看看情况。来银说:“我看见哥赶着嫂子进桃树林了。”“你看他们钻进林子,为什么不去追?”“我就是看他们进桃林了,才不敢去追,年轻人,总该有自己的私事吧。”来银故意将某些敏感的字词加重了语气。朱友四觉得来银的话有道理,也许一年半载就要抱孙子了。想了孙子又想起银凤。“银凤怎么到现在没回来?有没有找着他哥嫂?”于是又叫来银去找银凤。来银说:“银凤也丢不了,她现在八成是在工地上玩了。”正说着,银凤气鼓鼓地从外面走进屋来,接着就是来金和小兰。还在桃园里时,来金对银凤说:“银凤,你来干什么?”银凤叫你们回去吃饭了。来金说知道了。
见到朱友四,小兰把手从来金手里挣脱出来。友四礼节性地说:“快来吃饭。”又让银凤打水。银凤说累了。夫人说:“我来打吧。”一盆水端在面前,小兰洗了脸,坐在来金的身边。友四看在眼里,不停地操吃操喝,有时还让来金给小兰夹菜,一大块肉没吃完,一条小草鱼又送过来,小兰连呼够了够了。饭吃一半,小兰放慢了速度,抬起左脚照准来金脚指头跺了一下。来金正在夹鸡蛋,哎哟一声鸡蛋掉在桌上,就转脸看小兰。小兰瞪着来金说:“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当钱使。”来金听出了小兰的弦外之音,正要开口,朱友四说:“怎么回事,这鸡蛋在过去是上等的菜。别三顿饱饭一吃就洋眼了。”来金将鸡蛋夹起,再不敢张口向父亲谈小兰借钱的事。
小兰拿到钱,还是午饭后。吃了饭,来金要回桃园,小兰却坐在一张雕花小柜旁瞪视来金说:“来金,你是不是男子汉,说话咋不算数?”来金说:“我张不开这口。”“你这窝囊废,连借钱的勇气都没有。还想养猪干大事业。”“猪场不是盖了吗?”那小兰就撇嘴:“那是你的本事?”说着要走。来金就用手来按。小兰就恼了,“你想干什么?”小兰声音高,惊动了朱夫人。朱夫人正在厨房里洗碗,就走进明天房间,见儿子和小兰对峙的沉默场面,又联想饭桌上来金的反常举动,就说:“有什么就说吧,你爸可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听朱夫人这么一说,小兰就羞答答地说,俺爷病了,医生说有一万块钱俺爷就能好了。已交了五千,还差五千。朱夫人说:“怎么不早说呢,这么大的事。”“俺上午就和来金说了,来金就是不肯借俺,俺就想这以后嫁过来,那还不是受罪后门。俺上午就想回去,又一想俺爷那病……”小兰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夫人说:“不要哭,娘这就去和你爸说去。”
朱友四在吸烟。近来,友四烟瘾大了,每当心中有事,就一支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