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明天走进二赖头的房间,房间一片零乱。在床头写字台上放着一个手提袋,袋内放着大小不等五个瓶子,模样儿和封面上的瓶子一样。掏尽所有瓶子,一张纸条飘落台面,上面一串歪七扭八的小字:献给我心爱的银凤。明天呆了半晌,打开所有瓶盖。
第二天早上,明天神情异常地走进银凤的房间,银凤在梳妆。一边哼着流行歌曲一边描眉。等银凤梳好头,明天说:“你还记得我爸爸吗?”“你爸,我记你爸干什么?”“他过两天要来看你,并且有礼物相赠。到时,你可要接受。”“看他送什么给我。”“到桃花潭走走吧,还记得桃花潭吗?”“桃花潭?”“对。”银凤睁着眼,仿佛一潭清水。后来他们并肩向桃花潭走去。时间大约是三月里的一个上午。这是桃树园最宁静最明媚的时刻,所有的花草树木都进入一个祥和境界,明天和银凤都半眯着眼睛,仿佛他们回到了过去。
他们是向北走的,不远是一座小石桥。过了石桥就是朱友四承包过的桃园,园内尚活着一些桃树,园外是地邻交界的农户栽下的杨柳,那些杨树已长到了丈余高。正是阳光灿烂,巨大的阴影覆盖着片片麦田。夹杂的油菜花与园内的粉白的桃花相映成趣。在那一朵朵黄花白花间,翩翩飞动着一两只蝴蝶。明天和银凤坐在一片油菜地中央。一阵微风飘过,银凤张开双臂地扑进明天的怀里,“明天,我爱你。”明天想推开银凤,但银凤却死死地抱着。一只蜜蜂飞来了,在明天的眼睛上缭绕,又一只蝴蝶飞来了,停在花朵上,颤动的花粉簌簌地向下落。有一首打油诗说道:墙内栽花墙外开,一只蜜蜂飞进来。蜜蜂飞在花心上,花把蜜蜂搂进怀。这首诗,明天曾听银凤在学校的荷香池边念过。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银凤像一只蜜蜂得意地在明天身上吮吸,每过一处,都会唤起明天无穷欲望。人在朦胧状态时耳朵特别灵。一阵脚步从地面传来,而且越来越响。明天起身掀开银凤。银凤的激情荡然无存,“你说,你为什么爱金凤不爱我?……难道我就没有一点迷人的地方?……你,你这个伪君子。你糟蹋了我,心里还想着我姐姐。”银凤伸出了双手。明天翻身站起,人完全暴露在油菜花地里。
走进桃园的是来金来银。他们说服了父亲朱友四,要在桃树园盖养猪场。前两天,朱友四坚持己见,对来金说:“如果你们在桃园建养猪场,立刻从这个家庭滚出去。”来金生性懦弱,父亲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只好打消念头。来银既果断坚强,又灵活机动,就在父亲教训他们兄弟的第二天早上,他对哥哥说道:“哥,你别伤心,今晚我准保父亲点头。”刚开始来金还半信半疑的,等到来银说出了详细计划,便说:“试试看吧。”朱友四正在接一个电话。电话是陆先生打来的,陆先生在电话里说他要来友四家做客,几年不见太想友四了。友四说来吧。挂了电话,友四回头看到两个儿子,问:“你们俩干什么?”来银说:“我们想拍部电视剧。”“拍电视剧,你们什么时候做起了导演?”“爸,我们在学习中,如果演好,可以在桃树园上演。”“今天没事,就看你们大导演的水平。”“爸,你得扮一个角色。”“说吧,这个我还行。”“那好,你演一个诚实守信的大客商。”“是的,我感觉我这个人在诚信方面做得还可以。”“我们现在向您老推荐一处极具潜力的投资环境,希望你老能到那儿发展。这是我们的计划书。”见父亲点头,来银向一直沉默的来金使了个眼色。来金从灰色的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恭恭敬敬地放在友四面前。友四取过老花镜,少条腿,用棉线代替。戴好眼镜,友四拿起计划书。来金来银屏息看父亲的表情。友四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难逃兄弟俩的眼睛。阅读了计划书,友四撂书下说:“你们俩别和我演戏了,演来演去还是叫我支持你们在桃园盖养猪场。这是来银想出来的吧。”“爸,你可是点头在这里投资的。”“那我给你们三万,其余的你们自己想办法。”“有你老这句话就行了。”
明天看到来金来银的这天上午,兄弟俩对桃树园进行最后一次勘察,也是施工前的一次地形堪测。按照桃园的地形地貌及内部结构,未来的猪场应该建在看守房原址上。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看守房早已东倒西歪。房内房外转了几圈后,来银说:“这些房子必须扒,扒下来的砖头瓦片可以盖猪圈。门窗、行条,叉首,可以盖工人宿舍”后来兄弟俩又到桃林察看水势,父亲当年出的水沟已平,要想排出大量的粪水,原沟须挖深拓宽。选好了厂址,看过了风势水势。兄弟俩开始筹备材料。
明天因二赖头在铆州养伤便常带小手过来询问材料准备情况。那天油菜地里,银凤伸手按明天,明天慌忙站起,银凤就抱住明天两腿。明天说:“你哥进桃园了,别闹了。”也许是明天的后半句话起了作用,银凤松开了手。明天一阵猛跑。越过黄灿灿的油菜地,明天一口气跑回父亲的小楼。从那以后,明天不愿再见银凤。到桃园也要将小手带上。等到来金猪场破土动工时,明天又送来了一块扁,上写着:祝贺来金来银兄弟猪场开业大吉。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一块大半人高的匾额倚在了一码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