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四打酒回来,听到房间里有说有笑,眉头一展,走进厨房。厨房里朱夫人和秀才娘子早烧炒完备。友四就到前面招呼吃饭。喊了数声,方见来金和那女孩走出屋来。这里朱夫人与秀才娘子将菜摆上桌子。坐上饭桌,友四看着那羞羞闪闪的女孩,忽想起大智媳妇,大智媳也是这样羞羞闪闪的。等来金为每人倒了一杯酒。朱友四端起酒杯说:“少酒无菜,不要见怪。”秀才娘子举杯说:“朱大哥客气了。”友四又央那女孩,女孩抬腕举杯却只沾了下嘴唇。秀才娘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说这孩子不能喝酒,我来陪大哥喝两个。一顿饭友四再没有机会和那女孩说上一句话。一时间吃了饭,友四叫来金去买糖。来金抬脚去了。这时,桃树园大部分人家吃了饭,在这饭后有限的空闲里走来看来金的对象。男男女女很快站了一屋,大智媳妇也来了。刚开始在门外伸头向屋里望,待见了朱友四后,又缩回去了。朱友四拿了大海碗倒开水。朱夫人要给秀才娘子加糖,秀才娘子说不要,白开水就好。夫人坚持,秀才娘子只好说少放点。朱友四见人多,就站起来客气地说:“人多凳少,大家将就一下吧。”望见了几个本家又说这有几条凳子。有人说给大智媳妇坐吧,友四猛惊,正向外望,大智就来了。大智像是没睡醒似的,拉着媳妇说走家睡觉走家睡觉。那女人不肯,大智就双手来抱,竟将女人抱了起来。友四看不过,叫几个人拉开了大智。大智就歪嘴唱道:“二爷,二爷,睡过侄媳。”友四一愣,不知大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智又唱:“大智媳妇毛长,友四急得爬墙。”那大智越唱越起劲,以至于手舞足蹈忘乎所以。朱友四心惊肉跳,叫人把大智赶走。所有的人被大智的顺口溜吸引,朱友四的命令没有以前灵。朱友四只好自己动手给了大智一个耳光,我叫你吃饱饭满口喷粪。大智被打了一掌,目瞪友四两分钟,突然道:“你搞我女人还打我。”友四见无法收场,退回屋里,任由大智去闹。大智闹了一会,强拉着媳妇回去了。
看热闹的人还在议论纷纷,友四吸了支烟迫使自己安静下来。这时他想起那年打趣二赖头的事。那是人和牛,当时二赖头耷拉着脑袋。他不知道二赖头的心情如何,如果知道也是揣测。没想到现在临到了自己,也许这就是循环报应。
正当朱友四烦恼之际,秀才娘子领着那女孩来告辞。友四这才想起家里来了客人。送走秀才娘子和来金对象,友四就躺在了床上。有吵嚷声从西院墙传来。西院墙那边住着大智家,友四就站到了西院墙根下。那声音便清晰地飘进耳膜。“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货,我花钱娶了你,是让你跟大智睡,给我抱孙子”。这是大智爷的声音,友四根据这声音想像到了一张茶壶脸,茶壶脸上一定青筋暴跳。茶壶脸之后是鸭嗓子:“大爷,怎么处理这个婊子。”“剥了她的衣服,让大智干一回。”听了茶壶脸的话,友四脸色非常之难看了。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偏西了。正十月间,那太阳苍白地像张白纸,刚偏西就似乎要下落。友四忽然感觉到眼前一会儿暗,一会儿一亮。等太阳滑进了一片云海,友四将手搭在了墙头上。大智媳妇被反手捆了,像个犯人跪在地上,大智爷站在后面。对于大智爷我们并不陌生,他就是当年与李铁拐争牛的朱友山。朱友山没争到牛,最恨的就是朱友四,他曾发誓一定要超过友四。那年桃树园大旱,多少人在李四的草驴死后缩在家里,是他发现友四安装在桃花潭的抽水机,并带人抢水的。那场旱灾过后,眼见朱友四在桃园发了财,便想承包桃园,但桃园友四包着。于是又想到了养牛。也合该朱友山发牛财,从分队到第二次土地调整,朱友山先后换了六条母牛,每年母牛都下了小牛崽子。到儿子大智长成大小伙子,友山在桃树园已是数一数二的冒尖户了。眼看左邻右舍带儿媳妇抱孙子了,而儿子大智连个对象也没有,朱友山便四下托媒人给大智说亲。因大智大脑发育不全,说话颠三倒四,媒人就推三阻四,懒性给大智提,或是嘻嘻哈哈取笑友山父子。朱友山也就知趣地收起话题。假如有人要给大智提亲,朱友山也不言语,只当是拿他家大智开胃。天下事就是怪,你求它时不来,不求时又来了。这叫世事常如花和柳,有心不栽花无心不插柳。却说这一天,友山到西北湖放牛,恰巧遇着白手。朱友山和白手男人熊一刀交情深厚,白手和朱友山也无话不说。白手要给大智讲人,朱友山就说:“真的吗?你可别向他们一样取笑我。”白手道:“咱们谁对谁,我能和你开玩笑?就是和你开玩笑,也不能拿你家大智侄开玩笑吧?”朱友山说:“我被人哄怕了,在你之前有多少人踏破俺家那块青石门槛,都没有成。俺知道俺大智不配说媳妇。”说到这里朱友山抬手擦眼泪。白手慌道:“大哥别伤心,我知道你的难处,这回是真的,而且两个指头掐田螺十拿九稳。”
第二天白手真的领了个姑娘到朱友山家。说是那姑娘的哥哥要说媳妇等笔钱用。朱友山见那姑娘长的俊,怕大智管束不住。白手就说等结了婚,一年半载生个儿子,还怕她跑了不成。友山一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大智有了女人,朱友山也就有了心病。心病的起因是大智每晚吼声如雷。朱友山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