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四将捡好的草药放进瓦罐,而后架在柴火上煮。两小时后,瓦罐内飘出似香似甜似苦的气味。等到朱夫人将这罐药汤喝下,朱友四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猫眼打来的,猫眼在电话里说他看见明天从医院出来了,现在医院对面的一家饭店里。友四就责怪猫眼说你怎么不把他抓住?又说你看见金凤了吗?猫眼说大庭广众,师出无名。猫眼理由很充分。说到金凤猫眼说一直没见金凤出来。友四就想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其实明天前两天就回来了。正是大雨滂沱,当时朱友四在店里没看见。明天见父亲头缠纱布躺在床上,眼睛有些湿润。见了儿子,二赖头也没什么反应。缴医疗费时,明天问医生,父亲伤势如何。医生说头部脸部刀伤较重,但已做了清创,大可放心。明天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根据医生提供的情况,明天判定父亲有事隐瞒自己。二赖头却不承认给白手曹大头做媒一事。纸是包不住火的,这句话似乎就是为二赖头这类人创作的。二赖头虽然百般抵赖,明天依然步步紧逼。最后,二赖头还是坦白交待了事实。当时因为情绪激动,二赖头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亲养的儿子有什么用,胳膊肘向外拐。二赖头这一哭,引起了整个病房人的注意。大家目光齐向这里聚集,好像这里发生了特大新闻,而明天就是一位资深记者,二赖头则是刚被曝光的对象。有些人就变惊奇为同情。不知什么时候,人学会了博取同情,并且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见有那么多人在关注自己,二赖头声音更大更猛,盖过了楼下的汽笛。如果这时你说二赖头干打雷不下雨,那你完全错了,他的泪水似乎储蓄了几十年,一旦爆发,如决了堤的黄河。如果二赖头那两只手方便的话,他一定可以从鼻孔里挖出大把的鼻涕。如此一来,人们将目光投向了明天。明天满脸通红,猛地抓起二赖头的一条胳膊大声吼道:“你还狡辩,没钱你为什么不找我?”二赖头说:“你刚给了我钱,我不好意思再向你伸手。”“你不是还向我伸手了?”“我是向你伸手,不是逼的吗?再说了,白手陪大头睡觉也是白手自愿的。他熊一刀为什么要对我下这样毒手?为什么?”看着二赖头大脑发育不全的哭诉。有人笑起来,也有人一甩手走了。儿子总归是儿子,老子再有错,这种铁定的关系更改不了。
二赖头的伤势没好,明天不能立刻离开,他要敬一个儿子的孝道。伺候了父亲,明天带母亲和霍女士到饭店吃饭。
一日三餐,明天为干娘挑选饭菜。干娘吃素,明天就交代掌勺厨师尽量色香味俱全,但霍女士就是不吃。问哪儿不舒服,女士说胃部作痛,一阵上来受不了。明天决定回城给干娘看病。
当朱友四带猫眼闯进饭店时,明天吞下了最后一口饭。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明天吃了一惊。一位正在收拾碗筷的店员以为朱友四要吃饭,笑脸相迎道:“先生请坐,请稍候。”猫眼寻个座位坐下。明天说还没吃饭吧,我去要饭。朱友四斜了一眼,说不用。明天脸有些红,从没有这样的红。朱友四在一张凳上坐下来,“你爸我看过了,这也是对他的一个教训。”明天脸上肌肉颤动。友四看在眼里沉默心中。霍女士说:“明天,我们走吧。”“我的话还没问完,去哪?”朱友四咄咄逼人。这时他才发现除了明天母子外,还有一个女人在场,但不是他的女儿金凤。于是就问:“你是明天干娘吧?”明天抢答:“是我干娘。”“请问你认识一个叫金凤的女孩吗?”旁敲侧击是朱友四惯用的伎俩。霍女士也不傻,反问友四:“你问这干什么?”“干娘是城里人,哪知道什么金凤银凤的。”明天忙替干娘回答了问题。金凤有交代,她的情况是任何人都不能说的。明天的态度激怒了友四。友四一拍桌子道:“你小子到这时还不说实话。我告诉你,已有人看见你和金凤一起。你拐卖妇女。猫眼,把他送到公安局去。”猫眼抓住了明天的一条胳膊,明天满头大汗吞吐辩解。为了金凤,为了兑现诺言,明天又把话吞了回去。霍女士对朱友四说:“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友四也知道这样做欠妥,叫猫眼放了明天,换一种温和的语气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道理我还懂。你只要承认金凤在你那儿,下个礼,就是亲戚。”又对霍女士说:“明天是你干儿子,金凤是你干闺女,咱们是一家人。我本不想这样做,可你们逼我下手。今个我话说到尽了,你们再不说是与我过不去。”霍女士说:“金凤是在我家中。两年前收留的。”
霍女士以为这样说,这事就过去了。想不到朱友四要见女儿,且说不下礼过贴不是亲戚。钱礼谁出,连桃树园年纪最大的人也说不清。如果二赖头出,可明天已是霍女士的女婿兼干儿子;若要霍女士出,霍女士已出过一笔彩礼钱。最终商量的结果,钱还是霍女士出,由二赖头经手,客也在二赖头家请。霍女士只好再割一次肉。下礼过贴是要放鞭炮请上两桌人的。等高邻好友吃饱喝足后,四只礼抬上车由两个媒人陪着,男的亲自将车开至女方家,再坐下喝。这也是媒人两头走,养只大肥狗的生动写照。
却说金凤下礼过帖这天,朱友四家里出现了金凤银凤失踪以来最热闹的场面。最快乐的要数金凤了,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