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正听得兴起,冷不丁被包匀清这样打断,有些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倒是想了想,打了个响指道:“十年前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的时候,你指这个?”
没能难住筱雨,包匀清显得十分遗憾,他摇头晃脑地道:“果然是出题出得太简单了。”
“你快说吧。”
筱雨催促了一句,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抬手道:“等一下!你说那位金才公子如今是曾家军里的首席大军师,莫非你口中说的,他看好的那名武将,就是今日的曾家军主帅曾将军?”
包匀清懊恼地望着筱雨:“我还没说呢你就猜到了?”他小声嘀咕:“怎么那么敏锐呢……”
筱雨无语地拿手肘拐了下他,道:“说正经的,他看中曾家军的潜力,在当时来说,其实也是十分敏锐的判断。难道就因为他违拗了宗族的意思,所以就给他施了家法?若是这样,他怨恨包家也无可厚非。”
包匀清摇摇头:“包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人物,族老们哪里舍得?他的选择与族老们的选择不同,族老们商量过后觉得各自都退一步。不勉强着族叔去京城给丞相投拜帖,但族叔若是要去武将麾下做幕僚,那么也要换一个有声望的将军才行。”
“然后呢?”筱雨问道。
包匀清道:“在当时来说,族老们其实已经算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毕竟要让族老们去迁就一个族内小辈,即便是嫡支,那也显得族老势弱。在族老们告知族叔这个决定之前,他们还信心满满地认为,族叔一定会同意这个‘各退一步’的建议。可是没想到……”
包匀清顿了一下,声音微微低了低:“没想到,族叔竟然断然就拒绝了。”
筱雨蹙了蹙眉。
“拒绝便算了,不知道是族叔日日被人吹捧而自视甚高,还是他本就恃才傲物性格狂狷,他竟然说,族老们都是一群古板的守旧之徒,包家在族老们的掌控之下,早晚有一日会分崩离析。若是包家不寻其他出路,阻拦他的决定,是在自掘坟墓。”包匀清轻喘了口气:“族叔话里的意思,似乎在说他就是整个包家的希望,包家没了他,前途便是暗无天日。当时的族长是个极重视包家名声和未来发展前途的老人,比老太君还要高两个辈分,听了族叔的话之后,老族长怒极攻心,抬手要打他,结果手刚举起来,整个人就僵住,维持了僵持的姿势两个眨眼的时间,老族长轰然坠地,浑身抽搐。待大夫赶到,老族长已经撒手人寰了。”
筱雨意外地“啊”了一声,包匀清神情凝重:“老族长被族叔活活气死了。”
筱雨只觉得这位金才公子可真是冤枉。
当然,他的确把自己抬得过高,出言不逊了些,可老族长辈分摆在那儿,岁数也摆在那儿吧?得急病而亡虽然遗憾,但不得不说,这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金才公子可真是刚好撞到了这个口子上啊……
“因为他把老族长给气死了,所以包家的人就容不了他了?”筱雨问道。
包匀清道:“这只是开始。”他回忆了下,说:“老族长去世,灵堂得搭起来,丧事得办起来吧?族叔的事情族内便先暂时放到了一边,要专心办老族长的丧事。可灵堂搭了一半,京城那边就传来消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普通农家、商户家中有喜事丧事的,都要先放到一边。也就是说,老族长的丧事就没有大操大办,匆匆停了两日的灵,就把老族长下葬了。”
包匀清望了望被吹吹皱的一池湖水,抿了抿唇说:“族叔在那段时间里也并不安分。他似乎没觉得老族长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在族内为老族长的丧事犯愁的时候,他还是十分高兴地整日嚷嚷着要去投奔曾将军,嘴里连连说着什么,好时机好时机的。族人对他自然不满,老族长的儿孙尤其恨他。”
“那当然,在大家眼中,他可是气死了老族长的人。”筱雨无奈地摊了摊手。
“老族长有个孙子和族叔同龄,也是敏而好些之人,在辈分上算是族叔的堂叔。可能平日里老族长很疼爱这个孙儿,所以我这个叔爷爷就此恨上了族叔。族叔要买书,叔爷爷就让人烧了他的书;族叔要会友,叔爷爷就让人请了打手去轰走了族叔的那些友人。族叔聪明,很快就识破了是叔爷爷搞的鬼,两个同龄却差一个辈分的人就打了起来。”
“那次打架动静挺大,那会儿正是新帝为先帝守灵三月的时间,大晋所有人家都不能闹事,怕扰了先帝的安宁。叔爷爷和族叔差点被人揭发告到衙门里去,险些闯下大祸,族老们将两个人押到宗祠,要他们在列祖列宗灵前认错。”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都说自己没错,都不肯认错。言辞激烈时,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叔爷爷就指责族叔说他害死了老族长,算什么包家人,更别说是包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族叔则讽刺叔爷爷,说种什么种子结什么果,暗指老族长没本事,只会指望别人,叔爷爷也跟他祖父一样,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一言不合,两个人顿时就扭打到了一起,边打边对骂。大家忙去将两人拉开,突然就是一瞬间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