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二下学期我们班重新分配了宿舍,排序是按照上学期的成绩排名。
因为在入学之初有没来报到的新生,所以重新调整之后,我和另一个同学,我们两个人,搬进了一间宿舍。对此我很满意,觉着这是天意,虽然我的成绩不尽人意。我可以自豪地宣布,我也和留学生一个档次住上了双人间。而我还有骄傲的资本,至少相比较而言,我不是最差的。
我的新舍友,外号叫钉子。他是全班第一个受处分的人,原因是他为了挂蚊帐而在往墙上钉钉子时,用力过猛,将墙面砸出一条半米长的裂缝。这事很快惊动了宿管部,宿管部来人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一颗钉子,而他的处分是故意破坏公共设施。
从那时起钉子便对大学生活心灰意冷,开始放浪于形骸之外,变得放荡不羁。但他并不能定性为一个浪子,因为江湖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社会上只有痞子。持剑仗天涯的确是一件快事,可只有在真正的江湖里,剑才可以解决问题。同样,浪子只能活在江湖里。
为了加深双方的感情,我们决定出去喝酒。
和一个酒品很差的人一块喝酒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而比这更糟的是,另一个人同样酒品很差。
我们俩都忘了是怎么回到宿舍,也忘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第二天醒来,我俩睡在一张床上。
钉子一开口就占据了先机,钉子说:“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我说:“我,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是你把我扶上床的。”
钉子说:“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应该我在上面,可刚才明明是你压着我。”
我说:“你看,宿舍里也没有外人,这事就算了吧。”
钉子说:“不行,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我本来就头痛欲裂,此时吵得我更是头大。我掏出二十块钱甩给钉子说:“给你嫖资!”
钉子嘀咕说:“昨天那顿花了我八十。”
我说:“操,老子睡了你一晚上,精神损失费还不够二十吗!”
我披了件衣服,洗把脸后决定出去透透气。阳光意外的温暖舒适。我走到宿舍楼前的小广场,突然思绪万千。上学期我的两床被子就是在这里消失的,且消失的非常彻底,连根毛都没留下。那段时间我天天来此徘徊,希望拿错我被子的人能良心发现。在我挨了半个月的冻并意识到如果继续下去可能看不到期末考试后,我去广场等待他人良心发现的同时抱了一床回来。
这天广场上正好搞艺术展览,摆了一推……艺术品。我走上前,看见有个人穿了一袭白衣白裤,把自己的脸也抹的煞白,仰着头看着天,旁边竖着一个牌子,叫“人本艺术”。我正想着怎么个意思,我的身边挤过来一个人,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又仔细看了看牌子说:“原来不是人体艺术啊。”
和他一同过来的人问怎么不是。他说:“这不还穿着衣服嘛。”
后来得知,这个行为艺术的表演者本来是打算脱光衣服全身涂白,无奈粉底太多家底太少,只好作罢。他自知对不起慕名而来的观众的期望,叹息说:“都说搞艺术不必在意钱,可我钱不够,我的艺术也搞砸了。”
别人安慰他说:“没有搞砸,你看这不是很受欢迎吗。”
表演者说:“那为什么他们都斜着眼看我?”
别人就说:“你不是看着天吗,是你自己斜了。”
表演者自个寻思了一下说:“你说的对,我那时正四十五度角斜视天空,表达着‘忧伤’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