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傍晚到了镇上,奇怪的是,这里异常冷清。所有的商铺都像商量好了一样关门歇业,而路上更是没有一个人影。我说:“什么情况?”话音刚落,远处的天空绽放出一片烟花。
何尚说:“有情况。”
于是我俩奔着烟花腾起的方向跑去。我们料定有大事件发生,又不好猜是什么。但能造成万人空巷的场面,绝非平常,内心不免紧张。何尚说:“快跑,晚了就来不及了。”
可究竟是急什么呢。
经过几盏路灯,我们终于看到了别人,只是他倒在地上,旁边歪着一辆自行车。我们连忙上去扶起车子,何尚带着我,继续行进。不多久,前面传来歌声。何尚说:“什么歌?”
我侧耳倾听了会,说:“是《同一首歌》。”
何尚说:“《同一首歌》怎么会来这里?”
我说:“可能县里面有钱。”
何尚说:“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有钱的样。”
我说:“是县里面,不是县里。快快,唱到这首歌的时候主持人就要说再见了。”
何尚听后立刻调整姿势,屁股离开鞍座,弓起身子。
我抓住后车座,说:“何尚你骑得好快,风都呼呼的。”
何尚骂道:“操,现在顶风。”
起风了。
夜里的风裹挟着一股浓重的化学气味,但我并没有看到高耸入云的大烟囱。可我知道它们就在那里。那些巨大的建筑物不同于隐藏在夜色中的野兽,懂得收敛起骇人的利爪和獠牙。
我们终于到了现场。我下车踮起脚尖,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恰巧聚光灯的光束扫过,我顿觉眼前一亮。何尚说:“怎么办,车子没锁。”
我说:“那就扔这。”
何尚说:“可车子没锁。”
我说:“本来也不是我们的。”
何尚觉得不放心,又往里塞了塞,结果是架在两辆自行车的中间。我说:“你车肯定第一个被偷。”
何尚不再理会,走过去站到一个人的身旁,搭讪道:“嗨,哥们,蔡国庆上场了吗?”
那人一脸的茫然,只是摇头。
何尚回过头对我说:“你看,蔡国庆还没有上场,你刚才一定听错了。”
我说:“万一这次不是他唱呢。”
何尚说:“不可能,这都多少年的传统了,再说,你会错过好不容易在电视露面的机会吗。”
可无论演唱会还有多久,我们都注定看不到舞台,也无法亲眼目睹明星的风采。这多少有些遗憾,因为就此你失去了一个日后吹牛逼的机会。我们看到里面的很多人都举起手来。
刚才那人激动的说:“又要撒奖品了。”
何尚说:“听歌还有奖品?”
那人白了一眼这边,也举起来自己的手。
我们又盘问一番,搞清楚原来是一个卫生巾厂家搞促销活动。我们的热情顿减。但事到如今也不能空手而归,有免费的东西拿总归是好的。我和何尚也尽力的伸着手,这时现场有几千只手指向天空,像是准备接住天上掉下的馅饼。外围的人只管往里推搡,只恨前面不是悬崖。突然一团火球尖啸升空,在消失的同时发出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仰着脖子,情不自禁的说:“哇!”
何尚说:“哇,什么。”
人群骚动起来。这仿佛是一声号响,场面再无法控制。里面的人发生了哄抢,更多的人是在起哄。一个人头发散乱地挤出来,但带着一脸的满足。此人对着怀里的一包东西,自语道:“苏菲,夜用型,这是啥玩意。”
旁边一个人说:“我认识苏菲,这是她的东西。”
那人搂紧怀里的卫生巾,说:“现在是我的了。”
另一人上去就是一拳,说:“你他妈的不要脸。”然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过程中,卫生巾的包装封口被撕开,还沾上了鼻血,其中一人操起一片扔过去,另一人一闪,正好糊在旁边一个高大男人的脸上。男人用手一摸,血还新鲜,阴阳怪气的说:“哟,谁这么不要脸。”
我看的目瞪口呆。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小偷”,我吓了一跳,连忙看小偷在哪里。
周围人自发的以声音的来源处为中心散开,所围成的圈里有个掉在地上的钱包。
何尚离得近,弯身捡起,捏在手里,说:“谁的钱包?”
周围人一下子散开了。
何尚吓了一跳,看看手里的就是个钱包,见没人认领,就又扔回地上。走出两步,回头一看,钱包已经没有了。
何尚啧啧两声。我说:“我们走。”
何尚问我:“走哪边?”
我说:“车子。”
何尚说:“对对。”
我们快步走到停车处,何尚站在原地,说:“哪个是我们的?”
我说:“哪个都不是我们的。”
何尚恍然,随手推了一辆没锁的车子,跨上车座。
回来的路上再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