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儿他们又还小,怕是经不得酷暑。所以我想是不是寻个地方送他们去避暑?反正西凉军现在都在京畿,也方便拨人护送。”
她虽然在丈夫这儿待了一个多时辰了,但两人说了会边军,沈藏锋又要改几份紧要公文,却还没来得及讲今日过来的缘故。
“帝都的夏日确实炎热,但这左近又哪里有什么避暑的好地方?”沈藏锋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早年皇家在附近的山间倒是建有避暑行宫,咱们几家也都有别院在行宫附近。但自从大魏衰微以后,那边的行宫年久失修,帝驾不去,咱们也去得少了。那里的别院都是多年无人居住的。”
多年无人居住倒没什么,大魏是衰微了,甚至连行宫也修缮不起。
但阀阅可没衰微,纵然是长年不去的别院,基本的维护跟修缮还是有的。即使因为主人一直不去,负责的人会懈怠,但各家在那里都不只一座别院,各房各支的加起来,总归有那么几座是能在近期住进人的。
问题是,“山间辎重运送不便,也不方便军队驻扎,太危险了。”
卫长嬴一蹙眉,沉默片刻后,道:“我倒没想到行宫那里的别院。我是想,是不是送到……南方去?”
她不是帝都土生土长的,对帝都附近可不熟悉。不是沈藏锋说,她都根本想不到行宫这里。
“你想送二哥他们去你娘家?”沈藏锋听出她的意思,沉吟道,“瑞羽堂如今很是安稳,岳父跟长风都是饱学之士,更有祖父与质皎斋主这样的渊博长者,若光儿跟燮儿在瑞羽堂,晨昏定省,却是一场好处。但……太远了。”
卫长嬴默然,是太远了——要不然,她来之前就会着人预备车马了。也是自己心里未定,所以才来跟丈夫商议,看看丈夫的意思。
实际上卫长嬴想把这些人送去娘家,也不全是因为夏季炎热,更多的却是为了沈舒光考虑。
这个长子在突围里受了极大的刺激,如今懂事的叫人心疼又担忧。卫长嬴不止一次私下开导和安慰他,但沈舒光每次都乖乖应了,到现在还是那副淡漠抑郁的模样,看得卫长嬴心里难受极了。
她悄悄跟黄氏请教,黄氏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就建议给沈舒光换个环境:“二公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来是受了惊吓,二来是哀痛过度。自从获救以来,二公子始终在京畿打转,怕是睁眼闭眼都能看到熟悉的场景,哪里容易遗忘或淡却呢?”
卫长嬴觉得这话很对。
但这要是她清闲的时候,陪儿子换个环境倒是不难,如今她每日要做的事情这么多,想跟两个儿子说说话、陪陪他们,都得减了自己休憩或用饭的辰光才能如愿。
而自己不能陪的话,最让她信任的,当然还是娘家人。
何况沈舒光原本选定的启蒙之师张洛宁虽然侥幸活了下来,至今忙着办自己家里的丧事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给沈舒光授课?
而瑞羽堂里鸿儒最多不过了。
从卫焕祖孙三代,还有那位海内名士卫质皎,随便拎个出来,给沈舒光的文事做老师那都是绰绰有余。
……就是太远了。
不说沈敛实身上的伤能不能这样长途跋涉,想到沈舒光跟沈舒燮险死还生回到自己身边,这才团聚没几个月又要送他们走,卫长嬴就舍不得。
现在沈藏锋也反对,卫长嬴心里既失望又松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她怏怏的道:“那么我着人去南方买冰吧。”
沈藏锋叹了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我再想想办法。”
“你不要太操心了。”卫长嬴摇头,“这些事情该我处置的,你这儿事情还不够多吗?”目光一扫他四周堆积如山的公文。
沈藏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