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警车堵在了养老院的门口,大厅里原先坐着闲聊的老人们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内。
尽管为了不打扰老人,警官们的车辆并没有鸣笛,但是茶室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的阵势已经足以证明事件的严重性。
死者名为山本次郎,是这家养老院的院长。虽说开养老院与做慈善没什么两样,不过山本次郎实际上通过养老院这个正当的环境敛取了不少老人的财物。在私底下,他的名声并不好,树立的仇家也很多。
不过,谁也没想到衣冠楚楚的山本次郎的死法居然是如此凄惨的。
孩子们被赶到大厅,可以透过看到凶案现场被数条警戒线围住,警察们忙碌着取证,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只是,守已经看见了,而且这种场面根本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忘记。
仓桥青灯带着少年侦探团在和高木警官谈话,角落里,作为证人的守身边只那位倒霉的护工先生和毛利兰,其他书友正在看:。
毛利兰担心地陪在这个小孩身边,他只有七岁,却直面了一个血淋淋的凶案现场,回去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的家长交代。
“不用担心我,”低着头的守自己却先开口了,“我没事,如果你以为我看到死人会被影响到心灵的话,大可不必操心,小兰姐姐。”
毛利兰不知所措地道歉道:“对不起,守……我……我当时光顾着陪儿玉先生……真是对不起……”
“不用道歉,没什么的,”守捂住额头,“不过是死人而已……死人,我见过很多了,米诺斯收藏的R级片里到处都是,随便挑一个都比那个恐怖,所以一点也不稀奇……”
看上去,Zon的反应的确比旁边另一位大人要镇定。同为目击证人的那位护工先生捧着一个水杯,杯中水的波纹因他持续的发抖而颤动不止。
一位成年人尚且如此,七岁的小孩的镇定足以显得不正常。
还是……他因为受惊过度已经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恐惧了呢?
“守君,如果心里难过的话就大声说出来好了……”兰拍着守的背,“不要把看到的东西憋在心里呀!”
她无法看到守的表情,所以理所当然地用最正常的安慰方法去安慰这个孩子。
然而她忽略了一点,那个孩子并不是正常的。
“呐,小兰姐姐,你见过祭祀吗?”低着头的守忽然提问道。
他的语气再淡漠不过,所以这个问题似乎也再普通不过了。
然后他自己回答道:“曾有一段时期,人类因自身的弱小而无法抵挡自然之力的袭击,他们信奉神,视天空与大地为父母,并为了自身的利益向‘父母’虔诚地奉献出所得的一切,以祈求将来获得更好的回报……”
“这就是祭祀吗?”兰装出无知的表情“好奇”地问道。
“大概……只是一部分,”把手放下,守揪紧了衣角,“因为还有一部分,被抹去了。”
“是什么?”
“祭品,奉献给神的祭品,一直在变化。人类现在看到的祭品不过是人类自己也会食用的常见食物,正因为是作为食物饲养,人类不会把鸡鸭牛羊甚至各种各样的植物当作生物,杀死他们变得理所当然,然后再理所当然地吃下去,丝毫没有考虑过‘食物’原本是一个个生命……”
这个话题开始了微妙的走向,兰却没有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要尊重那些食物并感激它们!无论在它们活着的时候是多么微小也好,他们用自己的命填补了我们的命,无形中我们背负了他们的一生,正因如此,哪怕是一粒米的浪费都应该为此负疚,我是这么被教导的!”
很难相信,这种话会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吗?因为在最遥远的古代,祭祀天地的祭品,不是人类的食物,而是人类本身,人类让自己躺在神的餐盘里,舍弃生命,但多半并非出于自愿。古时征战,作为祭品的大多是些俘虏或奴隶,他们有过哀求,不过作为同类的他人,已经把他们视为神的食物了。那个时候,作为食物的人类,有没有过‘希望神能了解自己的价值’这种想法呢?呐,小兰姐姐……”
守仍低着头,但却把脸扭向兰的方向,以这种诡异的角度仰视着她。
他的双眸黑得深不见底,兰忽然有些后悔和这个孩子独处了。
“你猜我在茶室看到了什么?不仅仅是死尸哦……我不害怕死尸,因为我知道死尸是不会动的,不会对我有威胁性,但别的东西,就不好说了……”
“别的……东西……”兰稍稍调整了下呼吸频率,却仍然无法降低心跳的速度,其他书友正在看:。
“你可以想象得到吗?打开茶室的门的时候,我看到山本次郎是好好地站在室内的,他好像完全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然后……他的身体从他的腿上掉下来了……”
“什么?!”小兰惊呼。
“没错,他的躯干和腿分离了,他张着嘴,好像在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