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外黑蒙蒙一片,病房内亮如白昼。
我艰难地支起身坐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惊醒的小娌。
“你没事吧?”她蹲在床边问我。
“你来多久了”我岔开话题冷冷地问。
“路上堵车,所以……”小娌小心翼翼地看着面不改色的我说得义正言辞。
我漫不经心的点头,强迫自己相信深圳的交通已经瘫痪到能堵一天一晚的程度了。
小娌看我相信了便拿出手机打电话。
“你干什么?”
“报警啊!”小娌无辜地看着发火的我。
我抢过手机嘲讽地笑着,“如果警察有用的话就不会让贩过毒的,杀过人的你逍遥法外了。”
我跟小娌说话时一向用惯了冷嘲热讽的语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
因此她一瞬煞白的脸让我措手不及。
“苏堇然,你厉害!”
我突然间有些激动,尚未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爆发,“你想过没有,她才18岁,传出去了你要她今后怎么抬头做人,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把“我是坏女人”的招牌挂在脸上吗?安小娌,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自己痛不欲生,也要别人陪你伤心欲绝吗?”
“我自私?呵呵呵……”小娌连声冷笑,鄙夷地看着我,“自私的人是你吧?你要面子,你是大明星,大作家,将来是要万人瞩目的,当然不能容忍你的崇拜者知道你有个被欺负的妹妹。
苏堇然,你要脸,你比老娘能装。”
我看着一嘴脏话的小娌,突然觉得陌生,这种陌生就像我试图在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上找出被遮盖的年轻面容一样,徒劳得让人疲惫。
我忽略掉她脖颈间新的吻痕,把头转向一边,看着漆黑的夜色,面无表情地回击,“是,我比你要脸,墨白死后第五天你就找了男朋友,你不害羞,你比我厉害多了。”
我们都心知肚明,墨白是谁都不敢在小娌面前提及的暗杀,因此我清楚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甚至能破坏我们表面维持的热情。
意料中的,她反手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
我无所谓地伸手擦掉唇边的血迹,“你打吧!最好打死我!”
小娌用哀伤的目光看着我,眼圈红红的,转身一步步地向门外迈去,到门边的时候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到地上。
我立刻慌了,从床上跳下来跑过去就搂住了她。
“苏堇然,这么久了你还是老样子,我打你,你就会好受点,你的罪恶感就少一分,可是你知不知道吗?这样子我的心疼就多百倍?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折磨人。你怎么可以允许自己这样活?活在自欺欺人的我惩罚中?”小娌在我肩头低声哭泣。
在我的印象中,我们三人小娌是最坚强的一个,她很少哭,她妈把她赶出家门的时候没哭,墨白死的时候她仍旧没哭,我仅见她哭的一次是泠小寒因为杀人而坐牢的时候,那时候,她不再理智,不再是平时那个我们都依赖但同时残忍得让人害怕的狐狸精。
“可是,我不这样,苏堇色怎么办?都是我的错,小娌,怎么办?我怕,我怕堇色她会死。”我抓住小娌的手,咬紧牙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只是希望,他们都怪我,每个人都毫不留情的给我一巴掌,骂我无耻,骂我自私,这样我的害怕与不安就少一分。
“她不会怪你的,我们都不会怪你。苏堇然,你不可以这样,谁都不允许你这样。”小娌反握住我的手,源源不断的温暖传进手心。
“姐……”
我和小娌蓦地一惊,双双抬头看着穿着病服的人。
苏堇色脸上羞怯的笑容刚绽放在看到哭泣的我们时,立刻变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
“你们怎么了?”她蹲下来,委屈地瞅着我和小娌,依旧清澈干净的眼神。
“小淑女,你没事吧?”小娌首先反应过来。
苏堇色不好意思地笑笑,绞着宽大的病服,低低地说,“我是不是让你们担心了?”
“什么?选择性失忆?你这个浑水摸鱼的,跟我开什么玩笑?”我瞪着白衣医生。
医生抹了把额头的汗,“你别激动,别激动。”
“好,我不激动,你也别激动。”我觉得我在说绕口令。
“就是说,不想记起的就忘了,平常那么聪明,怎么现在比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娌白了我一眼,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其实,这样也好。你不用陪葬了。”
我无比头痛地抚额,觉得这场戏可以进军好莱坞了。
又是失忆,又是寻死的!生活真他妈悲剧!
处处有伏笔,绝境后会不会重生?
他屈膝坐在医院门前的冰冷长椅上,穿着黑色的Parda外套,偏到脑后的鸭舌帽为他增添了几分可爱,脸上却多此一举地戴了个蓝色的口罩,掩去了冰冷的面容,却依旧遮挡不了浑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