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狸所说,年少轻狂的我并不是一个懂得卑躬屈膝的人。
所以当许北澈隔天早上出现在我家楼下,试图像平常一样揽过我去上班时,我二话没说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甩过之后我就后悔了 。
因为我看到许北澈的表情在一刹那几番变化,最终定格在冰冷的角度上。
他用凉薄的单凤眼看着我,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气息让人恐惧。
实际上我确实是害怕了,跟他交往两个月来,他每天笑颜如花,无论是否高兴都是温言软语,哄着我,宠着我,惯着我,因此他给我的这种优雅王子般的假象让我完全忘了他原本是个阴冷凛冽的人。
我站在他对面,在他冷冽的眼神下有点腿软。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就好像懒散的猫看老鼠的神情,玩味的欣赏着利爪下的猎物徒劳挣扎。
我在脑海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如果打我,我就跑。
然而他依旧不动,过了好久,神情唯一的变化就是皱起眉头,狭长的眼角微挑,眸底深处有痛苦和挣扎。
我虽善于察言观色,但是并不能看懂人心,更可悲的是,我从来都不了解韬光养晦的许北澈内心的任何想法。
他难过的时候,疼痛的时候,甚至是开心的时候都是沉默的。
这就像一面玻璃,明明近在眼前,你却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你看到的透明,不过是表面,不过是玻璃本身给你造成的更深的幻象。
而人类,对于透明的东西都是毫无防备的,所以,它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你卸下防卫时,突然袭击,让你措手不及。
夏依依便是许北澈手中的利刃,给我一刀后安然地离开。
然而狂妄如我,谁欠我的我必会要他百倍奉还,他伤害我,就必须付出百倍的代价。
所以这场游戏才刚开始,谁输谁赢至关重要。
在脑海里盘算好这一切时,我立刻手抚额头作虚弱状,为刚刚的莽撞行为自圆其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痛得很。”一边做戏,一边观察许北澈的表情。
他果然如意料中的,霎时敛起了一身的冰冷,快步地走过来,拉过我就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发烧了吗?”
他伸出手量着我的温度,又自然得揽我入怀,关心体贴恰到好处,笑容完美到无懈可击。
我搂着他的腰,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内,愧疚地说:“对不起,有没有打疼你?”
“傻丫头,都烧这么高了还在说胡话。”他责备地轻叹。
“我以为,大清早的你吃错什么药了,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我额头渗出冷汗,暗自为自己以假乱真的演技折服一番,嘴里却撒娇地说道:“我不想你为我担心嘛!你每天都那么忙。”
如果这是一场电影的话,镜头放慢,背景音乐也开始抒情,摄像机在这特定场景下捕捉到女主角的神色时,那么观众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我扬起嘲讽的笑容,眼睛里是深深的厌恶与怨毒,仇恨贯穿进胸膛,连女主角心理活动都会特意剪贴呈现在观众面前。
这个抱着我的男人昨天还在跟另外一个女人缠绵,今天却能装作若无其事。
好,真精彩。许北澈,你要演戏,我就陪你到底。
你要知道,谁陷得深谁就先体无完肤。
我极力忍住胸腔处喷薄而出的强烈感情,任那些“许北澈你怎么不去死!你最好现在就被车撞死”之类恶毒的诅咒腐烂在肮脏的角落。
再抬起头时依然是平常的张扬明艳。
许北澈搂着我上了楼。
“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下,我去买药回来。”
我听话地点头。
不一会儿他就拿着药回来了,倒了开水就把药递给我。
他看着我把药吃下去才完全放心下来,俯下来替我整理着被角,用哄孩子般宠溺的声音说道:“你在家休息,公司里我会帮你请假。中午我有个访谈,结束了之后就来看你。”
他吻着我的额头,“乖。”头发掠过我的皮肤,痒痒的像他低沉婉转的声音般让人沉醉。
然后关上客厅的门就走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吐出嘴里未咽下的两粒白色药丸,轻蔑地勾起嘴角,毫不犹豫地把药丢进了垃圾桶。
我的爸爸是医生,退休后开了家药店,最近几年来我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医学常识,药物辨别更不在话下。
因此,从我第一眼看到那种白色的要药丸时就知道,那并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地西泮,而我们一般叫它安眠药。
许北澈从苏堇然家出来时,刚走几步就看到了一身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烟熏妆的夏依依。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任由夏依依笑意盈盈的挽住自己的胳膊,漫不经心的把脸转向一边。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那么般配,却那么令人厌恶!
我捂住脸,任由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