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绡儿,你醒醒,快醒来。”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巫先行,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顷刻间清醒过来。此刻,他正力道适中地轻轻拍打着白绡脆弱的小脸,不停地唤着半昏睡的人儿。
“嗯……”,长而翘的睫毛如秋风中的落叶般微微抖动,用尽全身力气终于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在逐渐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后,她才得以好好察看身边的一切。
屋子不是很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些普通的桌椅和寥寥的家具,总体来说还算干净整洁。突然,她皱了皱眉,眼睛慢慢移向自己的手上。那上面还有一双手,很大,有力并且还在持续用力,难怪她感到一阵阵的疼。这个人难不成把她的手当作了精钢铁骨?
有些恼地抬眼瞥向大手的主人,顿时愣住了——这个男人是谁?
凌乱的黑发随意披散着,有几缕还不驯地垂在额头边。布满血丝的深邃黑眸满是惊喜和温柔,刚毅的下巴长满了浓密的青髭,神情有着难以抑制的憔悴和疲惫,只是这张脸为何看上去有点眼熟?
“绡儿,你终于醒了。”喜不自禁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放松和激动。“我……”刚想问对方是谁,这里又是哪里的白绡一愣,惊觉自己的嗓子像被人掐住了般,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别担心,你只是昏迷了太久嗓子才会这样。大夫说只要好好调养几日便会恢复如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巫先行主动解答了她的疑惑。可是他总感觉有点怪异,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白绡放心地点了点头。
他体贴地端来一杯水,她就着他的手大口喝完后感觉嗓子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会在这里?依稀记得她和巫先行好像在船上遭遇了袭击,而她被一个急于救火的侍从绊倒了,然后就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后面的记忆就不是很清楚了。难道是这个男人救了她?
她蠕动有些干裂的嘴唇沙哑地问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我现在是在哪里?”
她一说完,就见那男人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怪异,仿佛她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你……不记得我了?”他的声音有些抖,难怪他觉得哪里不对,她竟然不认识他了。这,唱的是哪出啊?
“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她疑惑地说,印象中好像有个人和他很像,有着相似的如刀镌般深刻的轮廓,锐利的双眼,英挺的眉毛和坚毅的下巴。而眼前的这个人,除了脸色差点,衣着邋遢点,身形精瘦点之外几乎与他一模一样。她的脸色蓦地一变,突然不敢继续想下去,他是巫先行?难不成是他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天吗?
“还没想起来我是谁吗?让我来告诉你,我们不仅见过,还非常熟悉,甚至是亲密。”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她闪烁的眼神已经透露了她认出他的事实,所以他决定小小惩罚她一下。不着痕迹地察看她的箭伤,有些红肿,还好没有发炎的症状,只是客栈毕竟不是将军府,过于简陋,没有那么多的灵丹妙药和珍贵药材。他隐隐有些担心,势必得尽快回到府里,否则一日在此他便一日不得安下心来。
“你……你血口喷人,谁和你亲密了?”没有看到他深思的脸,白绡一张俏脸瞬间涨红,先前的不确定全部烟消云散,她肯定他就是那个无赖。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可恶的落井下石。
“没有吗?”巫先行玩味一笑,满意地看到她惨白的双颊有了一丝红晕。七日来的紧张和担忧一扫而光,语气也轻松了:“以前的事暂且不提,我们就说现在。是谁不计安危地替你拔毒箭吸毒血?是谁不顾名节地裸身度真气给你治内伤?又是谁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你七天七夜?你认为若不是关系亲密的人,会如此付出吗?”
“我……”白绡哑口无言,尽管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已经变了原味,真正该担心的人是她吧?可这一刻她被他的话撼动了,他的意思是他守了她七天七夜吗?她定定地,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红得像兔子的眼睛,披散纠结的乱发,憔悴不堪的面容还有一塌糊涂的胡碴……心,跳的有些快,胸口暖暖的,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是感动?抑或是惭愧?
“为什么?”她轻声问他,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心悸。
但是巫先行感觉到了,他的喉头一阵紧缩,嗓音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因为我不要你死,更不要你为我而死。”声音轻柔得似在呢喃,却更是一种宣誓。
“为什么?”她的呼吸一紧,神情忽地有些紧绷,却依旧傻傻地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他霸气地回答,不再掩饰和漠视自己的心意,他顺从内心的渴望向她宣告自己的情感。
她的心陡地一震,说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有讶异,有置疑,有哀伤,也有淡淡的悸动和喜悦。仿佛期待已久的梦想终于成真了一样,她是他的?不管她愿意与否,他说得是这么得理所当然,这么不容置喙。心头的涟漪越荡越大,像一幅色彩厚重的水墨画层层晕染开来,难以控制。
这是不是一场梦啊?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