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若在老康寝宫的门口略停了一下,却见到七喜在里面拼命向自己摇手。他心里担忧十四阿哥的情形,便顾不上七喜的警告,径自闯到老康书房外面朗声道:“奴才御前一等侍卫纳兰锡若,有事呈奏皇上!”
书房里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老康强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说来,却只说了两个字,“进来!”
锡若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进了老康的书房,却不敢看跪在地上的十四阿哥一眼,直接给来看磕了头说道:“奴才刚才在草场上撞见康亲王的儿子崇安贝勒,他说康亲王病重,想要请皇上派一位太医过去看看,却不知道这会子来请旨合适不合适。奴才同他说,皇上生性仁慈宽厚,不要说是亲王宗室,就算是朝廷大臣里有病重的,他老人家也会时常派遣太医去探视,因此斗胆对崇安贝勒说,让他直接来求皇上派遣太医便是。奴才过后自省,却觉得是自作了主张,因此特地来请皇上责罚。”
老康不言声地看了锡若一会儿,就在锡若心里的小鼓狂敲的时候,却听见他一声愤怒的斥责,“你如今捣鬼都捣到朕的跟前来了,啊?朕不派太医去看八阿哥的病,就是生性不仁慈不宽厚了?你跟十四阿哥串通得好!”
锡若心里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连忙用力地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奴才进来之前,确实不知道八阿哥生病的事情,请皇上明察!”心里却想道,我是在踏上寝宫门槛的时候听到的,四舍五入就算我进来之情不知情啦。
老康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对锡若说道:“起来吧。”
锡若偷偷地看了旁边还一脸愤然地跪着的十四阿哥一眼,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觑着老康的脸色问道:“不知崇安贝勒来求过皇上没有?要是没有,奴才该怎么去回话呢?”
老康露出无奈的神情朝锡若看了一眼,手指着他说道:“你这个……”
“一心维护皇上圣誉的牛皮糖?”锡若笑嘻嘻地说道,“奴才谢皇上夸奖。”
“一心维护皇上圣誉的牛皮糖”,这原是锡若和老康之间的一句玩笑话,他此时有意提了起来,果见老康脸色缓和了不少,心下稍定,便趁热打铁地说道:“康亲王的病体不能耽搁,皇上如果要下旨传太医,不如就派了奴才这个差使吧。我也好早些安了这个心。”
老康点点头。等到锡若佯装要转身出去的时候,果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罢了。也传个太医去胤禩那里看看吧。”
锡若心里一喜,暗道雷声大,雨点小,看来老康今天的情绪还不是糟糕透顶,万幸万幸,脸上却摆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回过身说道:“奴才领旨。”说罢又似有若无地朝十四阿哥看了一眼。
老康皱起眉头对十四阿哥说道:“你也给朕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读读圣人的书,看看里面是怎么教你跟父亲说话的!”
锡若见十四阿哥还想分辨,连忙一把扯了他就走,嘴里胡乱喊道:“奴才告退。”就拉着十四阿哥一溜烟地出了康熙寝宫,免得老康看见十四阿哥的样子又生气反悔。
十四阿哥刚一出了寝宫,就一把甩开锡若的手怒道:“不用你瞎操心!以后我跟我皇阿玛的事,不许你搅合进来!”
锡若见十四阿哥表情虽然严厉,语气里却隐隐有几分担心之意,便笑了笑说道:“你明知道我是必定会搅合进来的――除非我跟上次一样鞭长莫及,只能在远处听说你挨板子。”
十四阿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这个人还真傻,明知道是提头掉脑袋的事也敢往前冲;说你傻吧,偏又能哄得我皇阿玛团团转。我现在真觉得你是什么妖怪了!”
锡若笑着推了十四阿哥往前走,嘴里说道:“今天怎么招出来你这么多话?我还有传旨的差使要办呢。康亲王和八爷都还等着太医去瞧,你对我有什么牢骚,还是以后再发吧。”
十四阿哥闻言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边却说道:“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机会发你牢骚?哪回不是爷刚一开头你就跑得老远,或者是干脆岔开了爷的话题?”
锡若在后面戳了一下十四阿哥的脊梁骨说道,“都已经是个当贝子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斤斤计较。回头你媳妇儿跟孩子们都该笑话你了。”
十四阿哥却闷声道:“合着你是没有媳妇儿跟孩子,所以想怎么着都行,是吧?”
锡若两手一摊说道:“可不是?单身贵族就是潇洒啊!”
十四阿哥对锡若嘴里冒出来的新词嗤之以鼻。不过锡若也不指望他这个满脑子“多子多福”思想的古人,理解几百年后人口爆炸能源紧张的恐怖。估计这会儿他要跟人说搞个“计划生育”啥的,只会被人当成乱臣贼子送到午门去旅游,最起码也会被人当作疯子关起来,到时候就只好跟大阿哥作伴去了。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到了太医院的行在。十四阿哥的表情又变得严肃了起来,亲自进去找了一个他相熟的太医,匆匆地领了去看八阿哥。锡若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找了另外一名太医去康亲王府上。
一切都安顿好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