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包场大厅，水晶吊灯高高垂下，与光洁的花岗岩地面两相照映。
原本站在身后的侍者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只有三角钢琴激越的琴声遥遥传来。
那亲吻着的两人却浑然不觉地投入在小小的世界中，什么都不曾察觉。
“味道不错。”
长到令人窒息的吻结束之后，程季航一脸若无其事地靠回了自己的椅背。
纤长的手指按着雪白的餐巾擦过自己的唇角的时候，有一种残忍而优雅的美。
顾挽挽发现自己的视线不由自觉地随着他的指尖滑过那削薄的唇。
她下意识地也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脑中一片空白，居然又举起自己手中的红酒杯，一口喝干了所有的酒。
季航手掌一抬，制止了侍者继续往里面倒酒的意图。
他背靠着椅背，右手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意味打量着对面的顾挽挽。
两人默然而视。
一个迷茫，一个甚笃。
一个游移，一个坚定。
一个张，一个弛。
尽管相望的那两双眼睛是那么的不同，却没有谁选择躲避，甚至，在那巨大的反差中，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感。
然而，这平衡却忽然被打破。
清越悠扬的钢琴声中响起了人工合成乐曲的声音。
他的手机在响。
铃声很普通，是苹果公司的原始铃声。
电话却不普通，这是他的私人电话，全世界拥有他的私人电话号码的不会超过十个。
然而程季航却连拿起来看看是谁拨过来的意思都没有，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住电话外壳的那个瞬间，他就把电话摔了出去。
铃声随着四分五裂的屏幕戛然而止。
不过，令人讨厌的是，几乎在他的电话铃声停止的那瞬间，顾挽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而她的铃声听起来就没那么令人舒服了，“嗷呜嗷呜嗷呜……”个没完没了，是今年的神曲《狐狸叫》。
程季航粗暴地拉开了她随身的大包。
包里杂物很多，自然看起来就不那么得整洁干净了，季航蹙眉，犹豫着是不是直接把整个包从十八楼丢下去比较省事的时候，顾挽挽却被熟悉的铃声唤回了一点儿理智。虽然依然四肢无力站不直只能贴着他站着，但她还是准确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季航被她慵懒的姿态吸引，一时分神，居然没来得及阻止她接起电话，只眼角瞟见了荧幕上的几个字母——CCC。
他眉毛一扬，想起了当初某个不怕死的小秘书苦口婆心地为他普及“粒粒皆辛苦”的过往。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简单，所有的好感都清清楚楚地摆在清澈的瞳仁中。
他不由心头一震，如果他不是听信了蒋蕴的劝告，放手给她空间让她选择自己想要走的路，是不是也就不用承担那么多个日夜的思念？
不过，即使到了现在，也不晚。
对于他程季航来说，从来没有什么是太晚了的。
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得到。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掌控力。
既然弓和箭从来不曾放下，那么给猎物短暂的自由也不能改变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