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道此去上陵,需绕湖往西,而乐杭自是要回返天理帮中去,故而就此告别。却见乐杭大笑道:“好兄弟,谁说你我要就此别过了?”穆顺讶然道:“大哥,你不回去么?”乐杭见他心结已消,精神焕发,很是为之高兴,拍拍他肩膀道:“贤弟此去,关山万里,路途遥远,哥哥我平日悠闲,帮中事务也早安排了下去,正好送你一程。”转而又促狭笑道:“何况这烟雨湖里妖怪不少,若是哥哥我前脚刚走,后面就出来个女妖精将贤弟抓去,那可就糟糕了。”
穆顺闻言大窘,心中苦笑想道:“师父常说我嘴上不饶人,而今看来,大哥可是比我更会捉弄人些。”却也感动非常。他行走江湖这几日,虽觉新奇有趣,但独自一人,未免有些无聊。乐杭此时执意相送,言辞恳切,穆顺自然不便再做推辞。
他虽对这湖中的“丽珠姐姐”仍有些不舍之意,但想到自己身有要务,也不再流连。
两人于路徐徐而行。穆顺突破未久的修为亦是渐渐稳固下来。途中乐杭突发奇想,邀请穆顺加入天理帮中,一起闯荡江湖,斩奸除恶。穆顺自然十分乐意,不过他此时有事在身,便言道要等从师父故友那里回来之后,再行入帮。乐杭答允道:“如此也好。贤弟回来之后,直接去前日那分舵找我便是,那时想必中秋将近。本帮弟子每年中秋时,都会去隐香湖螺岛上欢聚一堂,那便是总舵所在了。贤弟届时与我同往,岂不妙哉?”他这话中显是已将穆顺直接当做帮中弟子看待了。穆顺喜道:“如此甚好。”
这日天色将晚,两人来到一处镇上。乐杭道:“明日再走半天,便可到富平河畔了。对面便是河西郡地界。”穆顺“唔”了声道:“那里也有本帮的分舵么?”他这一路行来,受乐杭潜移默化,不自觉间也以“天理帮弟子”自居。那天理帮势力颇强,非但在吴县称雄,在河东郡其余数县也立有分舵,是以穆顺才如此询问。
乐杭摇头道:“那却没有。毕竟并非同一郡所在,若扩张了过去,便是越界了。本帮可还没有那等实力。”他顿了顿又道:“你我二人去了那边,言谈中也不要轻易提起本帮名头。”穆顺心内明白,连连点头。
说话间已来到一家酒楼前,穆顺抬眼一看,只见匾额上写着“留仙居”三个大字,迎风招展,不禁想到往日在玉湾集的一幕,“咦”了一声。乐杭闻声讶道:“怎么?”穆顺指着那“留仙居”的招牌道:“那不是钟离世家的酒楼么,在这里又见着了。”
他曾对乐杭说起与那冯五、刘七结怨的始末,乐杭闻听顿时大怒,只道:“这两人委实可恶,若再遇到,定要狠狠教训一番。”随后又道:“那酒楼小二嚣张跋扈,对贤弟这样无钱无势的散修目中无人,不过是仗着其东家势力而已。”当下将“留仙居”来历详加述说。穆顺方知这“留仙居”其实乃是吴县“一派一帮,一寺一家族”中,排行最末的钟离世家所开,分散在吴县诸多交通要地。不过他二人一路行来俱都未曾得见,直到今日方才又见了一家,故此惊咦出声。
乐杭笑道:“原来你是说这‘留仙居’。钟离家这酒楼虽然其数不少,但分布到吴县千里之地,也只在各处重镇方可得见。你我这几日走过的均不是什么繁华市集,而此处离富平江渡口不远,往来练气士众多,在此开设分号,自然生意兴隆了。”
穆顺果见四下人群中,练气士不在少数,其中许多进出“留仙居”酒楼,不由奇道:“这些人吃顿饭都甘心拿丹药来买,难道丹药来的很容易么?”心中又加了一句:“我到现在为止,可是仅仅见过一颗。”乐杭哈哈笑道:“哪里会来的容易?只不过大多练气士,都喜欢摆些架子,总觉自己高人一等。若事事与凡人无异,又怎能显得出自己身份高贵来?平日里倒也罢了,偏偏这里是处繁华之地,又偏偏就有一家专供练气士饮宴的所在,这些人怎会不趋之若鹜?纵然花上一两颗丹药,心中肉痛,但面子总是有了。”
穆顺定睛看去,只见那进出酒楼的诸多练气之士,纷纷扰扰间,果然都是一副面上趾高气扬,实则心中发苦的模样,不由好笑道:“大哥说得有理。”随即又问道:“照此说来,这酒楼可是盈利颇丰。为何吴县却只有钟离世家做这生意?”乐杭道:“贤弟有所不知。这生意虽能赚取灵石,但将练气士与凡人相隔开来,却为有道者不喜。吴县之中,我天理帮不屑为之;心觉寺自有田地,且佛门不为商务;吴中剑派自诩名门,明面上自然也不会去做,暗中则不是我能知晓的了。而其余门派、家族、帮会如何能同钟离世家相争,自然无法插手了。”穆顺啧啧叹道:“如此说来,钟离世家可是赚的金盆钵满,实力也必定大有长进罢。”
乐杭点头笑道:“贤弟说的不错。这些年来钟离家赚足了灵器、丹药,也早就不满吴县第四的位置,很想往上挪一挪。可惜修行之道并非只要财力雄厚,便能目空一切,若不能将之转化为修为,终究不过是一场空罢了。”说毕又嘿嘿笑了几声。穆顺听出其中不屑之意,心道:“看来大哥对这钟离世家甚有成见。”
正说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唤道:“前面的可是天理帮乐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