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五却是毫无所觉。他只道自己如此言语,那“贼小子”若是识趣,便自会退让,不禁自鸣得意。哪知穆顺见他先前话中有辱及老铁匠之意,怒火正炽,又怎理会“青秀山庄”是什么东西?“哼”了声道:“那便是不敢拿出来了?原来青秀山庄门下,尽是这等鸡鸣狗盗之徒么?”
他想的其实颇为简单:冯五既然辱骂自己的师父,那自己便也将对方师门骂上一顿,先出口恶气。却不知他这般行为,落在有心人眼中,反令人浮想联翩。
其时场中不少人均想道:“这小子胆子倒大,开口便把整个青秀山庄骂进去了。也不知是个愣头青,还是背后大有来头,倒是不可小觑了。”更有些想得远了,心道:“难不成是有江湖门派想要寻机对付青秀山庄么?嗯,是‘金角门’?还是‘狸山宗’?回头须得好好打听打听。”
冯五、刘七见穆顺竟然直言辱骂自家师门,说什么“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怒气迸发,再也忍之不住,齐声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辱我山庄,今日便要将你拿下。”“呛呛”两声,已是各掣兵刃在手。穆顺见状,不敢掉以轻心,反手抄起玄铁双锤,足下似虚似实,摆了个御守门户,凝神以待。
正一触即发时,忽听一人哈哈笑道:“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乐某定下的地方拿人?”吐字不快不慢,却清晰无比,其中更有股说不出的爽朗味道。这声音初时听来离得甚远,但到话说完时,已然近在咫尺。众人一惊,齐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匹浑身赤炭般的骏马疾驰如飞,转眼便到了高台下,长嘶一声,倏然立定。马上乘者长身跃起,众修士只觉眼前一花,这乘者便到了台上,在台边虎踞而坐。
穆顺此时方才看清这说话乘者的样貌,原是个青年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剑眉斜飞入鬓,双目朗朗如星,顾盼睥睨,英气逼人,唇角挂了丝淡淡笑意。这男子身着玄色劲装,背后斜负了一把长弓,足有半人多高,腰间挎着的箭袋中却只放了三支箭矢。弓箭上皆有灵光流转,细细瞧去,当是上品灵器无疑。
穆顺正奇怪此人是谁时,便听身旁有人轻声呼道:“原来是天理帮‘义顾堂’副堂主,‘神箭郎君’乐杭到了。据传他已是练气八层的修为,看来便是这场斗法中的一方,却不知道吴中剑派来的又是谁?”
这人虽然刻意压低了说话之声,但乐杭何等耳力,早已听得清楚,眼光一转便看了过来,笑道:“这位道友好眼力,在下正是乐杭,‘神箭’却不敢当。”那练气士不想低声自语竟也被乐杭听了去,心中一惊。待见乐杭只是一笑而过,并无他意,方又安下心来,却是不敢再评头论足。
乐杭在台上坐定,游目四顾,抱拳团团一礼道:“乐某与吴中剑派祝小飞定下斗法之约,欲待今日在此完结。诸位道友能做个见证,乐某感激不尽,这里多谢了。”众人忙还礼不迭,皆道不敢。乐杭又看向方才帮穆顺说话的那中年文士,笑道:“只因事起仓促,故而贸然而来,要借孙先生宝地一用。乐某甚是过意不去,还请见谅。”这中年文士孙先生正是此间地主,闻言忙答礼道:“乐道友客气了。道友大驾光临,直令敝所蓬荜生辉。道友与祝道友皆是人中俊杰,在此比试,定会使我等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穆顺听这人说话甚是文绉绉地,只觉好生无趣,便转而去看乐杭如何回应。却见乐杭哈哈一笑,挥手道:“好说,好说。”便不再理会那孙先生,反将目光去冯五、刘七身上一转,又瞟了眼穆顺。冯刘二人想起他方才说的“谁那么大胆”之语,心头发虚,目光游移,缩了缩身子。穆顺却全然不惧,直直与之对视。
乐杭突地重重哼了一声,道:“方才乐某来此途中,便听到喧哗之声,好似有人说‘今日便要将人拿下’,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可否说来给乐某听听么?”众人见他突然问起,不知有何用意,均是支支吾吾,不敢作答。亦有些幸灾乐祸者,暗中想看穆顺与冯五刘七如何出乖露丑,更是缄口不言。而穆顺心想:我自己的事情,何必要你来插上一手,故意不做理会。对面冯、刘二人却是心中有鬼,不知该如何说起。
那孙先生见众人皆沉默,不得以上前一步道:“乐道友,此事倒也不大,不过是这两位青秀山庄的道友,与这位小道友起了些许争执而已。”他见穆顺几人均不过是练气二层修为,生怕他们言语不当,得罪了乐杭,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是以话中只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欲将此事轻轻揭过。
哪知乐杭却仍要寻根究底,“唔”了一声,看着冯刘二人道:“那便是你们要拿人了。究竟因何起了争执啊?说来听听。”冯五与刘七被这一个练气八层的修士紧紧盯住,只觉浑身寒毛炸起,说不出地不自在。冯五心中腹诽想着:“你又不是我们庄主,凭什么要告诉你?”只是这话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刘七则更是不堪,他心中念头复杂,还以为穆顺与乐杭有什么关联,哪里开得了口?乐杭微微撇嘴,转而对穆顺道:“你说。”
穆顺虽亦被乐杭气势所慑,但他心中坦荡,又有一股不屈性子,是以腰杆仍是挺得笔直。他本不想乐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