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顺当下笑道:“谁说我是在耍你了。小爷我早就认识你们啦,现如今县衙门口正张榜缉捕你们,还有个叫什么什么老六的,也是你们一伙。”冯五闻言“啊哟”一声道:“你……你……你怎么连翟老六都知道,他的名字我可没说出来过。”惊诧之下,只想:“莫非真如这小子所说,我们几个被悬赏通缉?可是老子们真没偷过东西,干吗要抓我们?”心中既是讶异,又是惶恐。
他那几句话本只是承认自己有个叫做“翟老六”的朋友,别无他意。却不想当此情形下,简直便如同在给穆顺的言语作证般。一时间周围众练气士疑心大起,议论纷纷,有好事者更已在暗暗打算,要将此二人擒下领赏了。
冯五虽然稍显蠢笨,却也不是傻子,眼见众人面色不善,便知自己方又再次失言,心中大恨,不住埋怨道:“这穷小子怎能知道老六的名号?我可明明没说过啊。”
他怎知穆顺其实也不过是顺口一说。那时穆顺心想,既然这两人一个名叫“五”,一个唤作“七”,那我便给他们扯上个“老六”来,好让人听得更似模似样,却全然没料到这两人的好友中,真有个叫翟老六的。
而他话中只说“什么什么老六”,也是他的聪明之处:若他直接给按上个姓氏,无论是“张”啊,还是“李”啊之类,都难免不会猜错。那时对方只要说:“啊,我们兄弟叫做翟老六,不叫张老六、李老六。你说的不是我们几个。”便戳破了他的谎言。反是如此不说实际姓氏,只说“什么什么老六”,似乎是看的不真,有些忘了,倒更容易取信于人些。
此时他见自己胡乱言中,先是一怔,随即喜道:“你们同是一伙贼人,我当然知道。诸位道友,看他们二人都自承是贼啦。”场内一众练气士经此片刻功夫,已有大半偏向于穆顺这边,将冯五刘七视为通缉要犯。蠢蠢欲动者多,冷眼旁观者少。不过也有些心思灵敏之辈,看出了些端倪,隐隐察觉这不过是穆顺与冯、刘双方原有仇怨,此时互相攻讦而已。
刘七见势不妙,心下大急。本来这场冲突若是发在无人之处,他二人哪里还会费这么多口舌,早便要上前动手,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了。但此地练气之士众多,如今自身又遭人怀疑,自然不敢造次。此时他也顾不得埋怨冯五,团团抱拳,高声喊道:“诸位道友,在下刘七,乃是青秀山庄门下,得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青眼鹰’的诨名。这位姓冯名五,人称‘开山刀’,亦是本庄弟子。并非如同这小子所言,是什么通缉惯犯。”
他自呈家门,便有几名练气士“哦”地一声,心道原来是这两人。只是那青秀山庄虽为一方豪强,但庄主本人也不过是练气十层的修为,是以名声不显,更遑论他们这两个低层弟子了。因而场中之人大多仍是不识得他们俩,即便有几人曾听说过,却也眉头微皱,显是此二人名声不佳。
不过刘七这一亮出青秀门下身份,诸多练气士自也不会再轻易造次,便又将目光齐齐转向穆顺,看他又将如何。那边刘七嘶声喝道:“你这贼小子胡言乱语,败坏我青秀山庄的名声,该当何罪?若今日不说个清楚明白,再向我二人磕头赔礼,本山庄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他此话说得颇重,已是将整个门派牵了进来,便不再是个人之事那么简单了。周遭练气士不免开始议论纷纷,冯五更是大声吆喝起来,手中大刀蠢蠢欲动。
他二人先前不敢动手,但如今亮出身份,自然又作别论。本来若是一开始刘七便明说了自家身份,再直指穆顺为贼,那时穆顺纵有千口,又如何分辨得?然则冯五本意只是闲来无聊,想要猫戏老鼠,作弄穆顺这“穷小子”一番。却不料绕来绕去,如今谁是猫?孰为鼠?实在大可商榷。此时亮明身份,效果已大不如人意。
不过如此一来,冯、刘二人毕竟又占得先机。穆顺也未想到对方只是亮出师门,便有如此效果,心中叹息想:“怪道师父曾说江湖之上,有些时候单枪匹马,远不及背有靠山来的方便,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对面刘七见他出神,心想:“这小子怕了。”冯五先前接了几句话,差点造成大错,心内一直恨恨不休,此时也终于松了口气。这两人均是想道:“这小子对江湖上许多规矩都是一概不知,楞气十足,显然不过是一介散修。现在听了青秀山庄的名头,哪里还敢再跟我们作对。”却见穆顺忽地抬起头来,冷然笑道:“青秀山庄门下,那又怎么样?你们诬陷我是窃贼,可有证据?”
这句话大出对方意料,直令冯、刘二人惊诧得一时竟忘了答话。
他们却是不知,穆顺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情,若是软语相对,或许还会和气收场,但他们拿出“青秀山庄”的名头来以势压人,却正是适得其反了。
以穆顺的性子,即便青秀山庄的名气如雷贯耳,也难以向其屈服。更何况他只听老铁匠说过些吴县有名气的门派,又哪里会知道“青秀山庄”是什么东西?冯五二人愣了片刻,刘七率先回过神来,见穆顺完全不把自己师门放在眼中,怒极反笑道:“哈哈,你问我要证据么?证据便在你身上。”他见众人似乎有些迷惑,更得意洋洋道:“穷小子,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