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县人武部部长谷庭德,是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老干部,随刘邓大军来到了大西南。到稻城以后,这个朴素憨直的北方汉子,每到春天,便会扛着锄头、背着水壶到城郊的河滩地挖坑种树,一年又一年,从来也没有中止。几十年过去了,谷庭德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但他亲手种下的杨树却生机勃勃,走近稻城,老远便可以看见河滩上这一片美丽的绿阴。老人退休了,离开了稻城,但每年春天,他的儿子又开始在河滩上种树了……
1998年春天造林季节时,藏族老人达瓦泽仁带着儿子丁真上山参加造林,县林业局领导看见老人已经60多岁而且体弱多病,便对他说:“老大爷,山上条件很差,让儿子留下,您下山回家吧。”老大爷固执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说:“我不走,我老了,可是我要给孙子们留下一点东西!”从此,父子俩便在山上临时搭起的窝棚里,白天上山种树,晚上合衣睡在地上……两个多月过去了,拉树苗时,在崎岖的山路上拖拉机翻了车,丁真的手指被压断了好几根,但这个20多岁的藏族青年咬着牙没有叫一声,只简单地包扎一下,服了点药后仍然继续劳动……高海拔地区寒冷的气候、艰苦的生活条件终于让年老体弱的达瓦泽仁病倒了,而且和许多高原人一样,迅速被病魔夺去了生命。望着悲痛欲绝的儿子,县林业局领导歉疚地说:“你不要再干了,赶快下山吧,这里条件实在太艰苦了……”但是,这个年轻人却和父亲一样地执拗,他眼睛里闪着泪花,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走!这片树林里有我和爸爸流下的鲜血,我得看着它长大,不然对不起我的爸爸……”以后,他果真一直住在山上,守护着这片幼小的树林……
1993年3月,为了解决造林的水源问题,县林业局副局长公纠,这位身高1.84米漂亮健壮的康巴汉子,带着林业工人们上山修建引水渠。3月的高原不是“春寒料峭”而是冰雪遍地,朔风怒吼,气温仍然在零下,在家里守着火炉还会感到刺骨的寒意,但他和工人们每天一干就是10多个小时,中午只能就着开水啃几口冻得像石头一样的馒头。一个月后,公纠铁打一样的身躯也出毛病了,不但胃部经常痉孪,疼痛得额头冒出一阵阵冷汗,而且经常鼻部大出血,鲜血染红了衣衫,一滴滴地落在雪原上……但他却一直没有离开工地,坚持参加了从放线打点到栽植灌水的全部工作。他对劝他休息的同事们说:“灌溉问题一直是稻城二级阶地造林的一道难关。我守在这里,出现问题才好及时处理。”这一年造林的成活率达到了93%,但是,公纠的身上却留下了胃溃疡、鼻窦炎等多种疾病。
类似这样故事,在稻城人中还有很多很多。正如稻城人所说,他们正用血和汗重塑高原新的生态环境。
1998年8月底,四川省在全国率先下达了对森林的“禁伐令”并开展了天然林保护工程,稻城人得到了巨大的鼓舞,在国家的支持下,稻城的造林工作有了更大的发展。1998年到2001年,全县共造林4.4万多亩,封山育林16万多亩,超过了过去十几年的总和。如今,雄心勃勃的稻城人又提出了新的奋斗目标:力争到2010年实现全县基本绿化,在此基础上不懈努力,使雪域高原实现山绿水清、林茂果香。
抵达稻城的当天,我便提出来希望到造林现场进行采访,我知道,6月底已经是高原造林的尾声,不去现场,就会错过这一次难得的机会了。
上午还是阳光普照,下午却下起了雨,“桑塔纳”轿车在泥泞而陡峭的山路上颠颠簸簸地爬行,司机透过雨幕望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终于提出了抗议:“这种路我不敢走,你们要去,得另外换车!”
于是我们又换了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但是司机上去开了两下后说车太坏,路太滑,怕出事,不敢开,便停了下来。
雨越下越大了,云雾中隐隐约约地看见山上仍然在坚持工作的人们。一辆拉树苗的“小四轮”驶过路边,同行的县林业局副局长李健招手让它停下,让上面的两位青年人接受我的采访。
这是两个英俊的藏族小伙子,满身泥泞,满头漂亮的卷发,一位名刀登,一位名丁真多吉,当地人,二十一二岁,中专毕业,父亲都是县干部。他们挤坐在破吉普车上接受了我的采访。
刀登开朗地笑着告诉我:“造林人喜欢下雨的日子,这种天气种村,树容易成活,因此,越是下雨,大家干得越是起劲。”丁真多吉说:“我们4月份就上了山,8个人,6月又上来了12个人。我们在山上已经住了三个来月,没有星期天,连‘五一’都没休息——季节不等人呀!刚上来的时候,山上还在下雪,风也很大,帐篷里很冷……”
原来,由于资金困难,他们住的只是绿色帆布单帐篷,我知道,这种帐篷是根本无法抵御高原的严寒的。
我问他们:“你们一天的工作量有多大?伙食怎么样?吃得好吗?”
他们对视着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亮光,黝黑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最后还是刀登回答道:“每天早上8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