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的防护林。这里的防护林和我在长江上游许多江河之滨看到的完全不同。不是或挺拔或婀娜的乔木,而都是矮矮的灌木丛。梭梭和红柳我在新疆的沙漠和戈壁上都常常看到过,而且我极喜欢那有着一串串胭脂色花穗,像霞光一样绚丽的红柳,但是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整齐、这么茂密、这么葱绿的梭梭,它们一行行、一排排茁壮地成长着,尽心尽力地阻挡着沙漠的前进。
管护站共有24个正式职工,其中9个是大学生,在大沙漠炽热的阳光晒烤下,他们的皮肤全都变得黝黑而缺乏水分。
站长王文明和甘肃农业大学毕业的陶海璇、高承兵等年轻人向我介绍了在沙漠里造林的艰辛。
这里的气温夏天是38℃~40℃,而冬天却要冷到零下23℃,最冷的时候会达到零下27℃。不但酷热严寒,而且十分干燥,去年1月到8月降水量仅仅39毫米,但风却刮个不停。特别春天,几乎每天有风,两三天便是一场沙尘暴。春天造一季林,“人几乎全被吹干了、烤焦了”,浑身要脱一层皮;冬天去水库上造林,又冷得透进了骨髓,浇水时还全靠敲开湖上的冰层……
在大沙漠里造林,常常遇到100多米高的沙丘。没有水,全靠拖拉机把水拉进去,自己再一桶一树地挑到树窝边、提到树窝边浇灌,许多人的鼻血也一滴一滴地流进了树窝里。“哪年造林皮肤不是脱了一层又一层?小伙子和大姑娘全都变成‘非洲人’……”
至于收入呢?管护站站长王文明年收入是6000至7000元,他是1989年毕业的大学生,别的师弟、师妹收入自然比他更少,而且从来没有节假日、没有奖金和加班费。提到工资,他们说:“自己能养活自己就行了……”说到辛苦,他们说:“自己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只有说到谈对象,小伙子们才觉得委屈。他们的祖先多是明代的移民,有的是官宦之家,有的是将门之后,他们不但长得英俊魁梧,而且都学有专长,既踏实肯干,又作风正派,但姑娘一听他们是沙漠里搞造林的,便往往打了退堂鼓……民勤的青年人考上别的专业大学毕业后,便再也不会回到故乡,而学林业的基本上全部回来治沙造林,希望能保住民勤这片绿洲。但是,人们和社会为什么不能正确评价和对待这些可爱的年轻人?难道民勤真的不需要他们?
这些年轻人还告诉我,过去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民勤不敢承认这里已经生态恶化,也不敢承认这里已经是沙尘暴的策源地。前县长魏育琳20世纪80年代初曾三次上北京反映民勤水资源的严峻情况,要求对石羊河流域统一管理,但是省里某些人认为他丢了甘肃的面子,竟让他免职待业(后来去了政协)。承认生态恶化还是近几年的事。
只承认生态恶化也不能解决问题,许多专家到这里考察后都说,为民勤的生态担忧,为民勤的人感动,民勤人确实在治沙防沙方面探索出了许多办法,有了许多创造,而目前最大的困难却是投入太少,贫困这只魔爪抓住了民勤人的手脚,于是生态环境的改善十分缓慢,充满了血泪和艰辛……
开展退耕还林工程以来,国家对民勤增加了生态方面的投入,过去民勤每年植树4万多亩,2002年增加到9万多亩,2003年可能还会进一步增加,民勤县林业局希望10年内能人工造林100万亩、退耕还林25万亩。
但是,相对于民勤严峻的生态现实来说,这些办法还远远不够。压沙、打井、植树、植草……似乎找到了办法,但是生命之源水呢?水从哪里来?早在1990年甘肃省便曾作出过要建立“石羊河管理机构”的决定,并明确指出“要保证民勤绿洲长期生存的最低限度需水量。力争在2000年以前使民勤来水量达到3亿立方米”。但10年过去了,不但机构没有建立起来,而且民勤的来水量一直在持续下降,最低时竟降到5000~8000立方米。
大地的乳汁已经被吸吮干净,即使种了树、种了草又怎能成活呢?
民勤县在治沙中出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创建宋和林场的石述柱便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我们的吉普车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奔驰着,沙漠包围着的民勤,迎面刮来的风似乎也没有带来什么凉意,但是当我们驶进宋和林场的林荫道时,一下子便感到暑气全消了。
我确实没有想到,在干渴的民勤,在这风沙猖狂肆虐的地方,人们居然会造出这样一片浓重、美妙的森林。
林荫道两边是高大的杨树、沙枣、侧柏、樟子松……一层又一层,完全挡住了炎夏的骄阳,有的杨树直径已达三四十公分。林场的管理人员们正在浇水。
整齐的条田里,麦子已经泛出金黄,田野四周是高大的防护林,宛如一只只绿色的巨臂,挡住了风沙,拱护着丰收。
农家的院子里有了自己的果树,在村上的百亩果园中,梨、苹果、大枣等果实累累。
宋和林场在县城西南20公里处,三面环沙,西面是巴丹吉林沙漠,20世纪50年代,村西近10公里的风沙线上已经荒漠一片,植被全部枯死,水渠里也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