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我们进去。汉子和他说,我是周金明以前的同事,是从大老远赶来。那快要步入老年的男人自称是老周的大哥,唏嘘不已,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满是感激。
当我们三个走进搭的棚里的时候,一个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青年上前给我们带上孝巾,在周大哥的介绍下,我知道,这个青年是老周的老么弟弟,那青年在得知我是他三哥的好朋友后帮我带上了条较长的孝巾。我们皖西这一块,不太讲究披麻戴孝,或许是因为穷的原因吧,毕竟要专门去做个几套孝服还是挺费钱的。判断和故者亲近关系的就是这脖子上所带的孝巾的长短,孝巾越长,说明与故者的关系越亲近,一般故者子女所带的孝巾长度应该及地。
低着头望着脖子上的白巾,耳边不时传来哭声,我缓缓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土红色的棺材,棺材被两条长板凳架着,棺材下面点了一盏长生灯,棺材的中堂位置贴了一张硕大的‘奠’字,棺材的左边,跪着两个烧纸的少年,身穿素衣素裤,孝巾在地上垒了起来。一男一女,应该是老周大哥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双儿女。男孩沉默不出声,只是默默的一旁堆的老高的纸钱不停的放进火里面。而女孩则小声的抽泣,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膝盖的前面,在我们皖西的风俗里,给亲人烧纸钱的时候不能停,所以女孩虽然早已泪水模糊眼,却也不能用手去擦。
看到这一幕,我痛心疾首。
老周啊老周,虽然你救了我,但这个家可怎么办?
这一刻,我萌生了一个念头,虽然对于生命来说,它的作用很微不足道,但活着的我,起码得为替我去死的老周做些什么。
“是程沦吧。”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似乎有些耳熟,我转头朝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个身穿黑色素衣的女人,女人身子很瘦,皮肤黝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符合她音色的细纹。她手中端了杯茶水递给我,我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想不到金明还能处到想你这样有情有义的朋友,可惜,他是看不到了。”女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这一刻,我才知道她的身份,听到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充满了愧疚与自责,但我明白,有些事情不能说。我喝了一小口茶,随即轻声道:“嫂子,请节哀。老周大哥对我有恩,所以,这次来,一是来见见老哥最后一面,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一定竭尽所能。”
女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说了一番客套话,便走了。
望着她坚强的背影,我轻轻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缓缓的朝放置棺材的堂屋走去,老周的两个孩子几乎同时抬起头望着我,我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或许是山里的孩子过于羞涩腼腆,见到陌生人多数习惯性的躲避。男孩快速的低下头,而女孩则是静静的望着我,却也没有出声。
我不以为然,转移视线将目光锁定在土红色的棺材上,因为还没过三天,棺材还没有完全合上,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上前一步,来到棺材的右侧,借着微黄的灯光,我朝里面瞧去,老周还是老周,只是此时,他不会再说话,也不再唠叨。更不会再我生病的时候背着我跑几里路去医疗所。
这一刻,我泪流满面。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应该坚强的活着,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昨晚上,似梦似幻的听见那声叹息,和那句‘好好活着’。
晚上,老周家为前来吃斋巴子的亲朋好友准备的流水席,我没有去,只是默默的蹲在老周那双儿女身旁,帮他们烧纸钱。期间老周的大哥和他的妻子也过来劝过我去吃饭,但是过于自责的我,实在是食不哽咽。
在烧纸钱的过程中,我从两个孩子口中陆续知道了些情况。
男孩是叫周舒青,在青山中学读初一。女孩叫周舒红是男孩的姐姐。也在青山中学读初三。原本以为会有一个不会很舒服,但起码会很幸福的暑假,却没想到,厄运会来,而且来的这么突然。
望着两个孩子哭的梨花带雨,我只能苍白的出声劝慰。
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望着外面大棚里吃喝的哄吵,又想到老周独自躺在棺材里,心里很不舒服。
随即走进堂屋左侧的卧室,卧室里一张桌子前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带着眼镜,握住笔,在和另一个手中拿着钱微微腆着肚子的男人正在计算礼单上的钱数。我站在一旁等他们算好了钱数以后,在两人惊讶的眼神中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钱,一共三千七百块,原本是三千八,我留下了一百留作车费。两人见我一下上了这么多的礼,颤抖着接过钱,数了数。那带眼镜的男人随即出声问了下我的名字。记好了以后,随即和我聊了起来。
两人都是老周的亲戚,戴眼镜的是老周的表弟,那个微微发福的男人则是他的姐夫。
对于老周能有我这样够义气的朋友,两人都是唏嘘不已。随即和我说了些关于老周的事情,而我也和他们说了些以前在林业站和老周一起发生的事情。
聊着聊着,时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