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张靖阳却显得不以为然,俯视着矮矮胖胖的女房东,微微眯起眼睛:“看来,坐下来吃饭之前还得把满地乱窜的臭虫清干净才行!”
女房东即便再笨,也听得出他是在指桑骂槐,顿时气急败坏地咆哮道:“你说什么?”
张靖阳露出一个带着鄙夷的笑容,答非所问:“一季的房租是多少钱?”
女房东意外地愣了一下,半天才回答:“六千块。”
“哈哈……我没有听错吧,区区六千元的小钱,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吗?”张靖阳仰面大笑,向上翘起的下巴,线条极优美。
笑声使女房东和她带来的地痞们面面相觑,完全猜不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张靖阳斜倪着她,从随身手包里掏出支票本,大笔一挥后,撕下一张拍到桌上。
“这么点钱,都不知道该怎么开支票,这里是一万元整,除去下季的房租,其余的续到下次,但必须扣除你们今天晚损坏的部分,不然……”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我肯定有办法将这一切连本带利地奉还。”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血肉飞溅,光是这张支票就把女房东震慑住了,而且震慑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被打得四肢瘫痪。活了一大把年纪,虽然没见过支票到底长什么样,但是却听说只有有钱人才有资格行使的特权,况且这个男人的打扮谈吐也不像是骗子,渐渐的,她眼底狠辣的光芒在一点点的消失,逐渐黯淡成恐惧闪烁。这个时候,又有人凑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说余小秀如今在一个大老板那里做事,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恐怕来头不小,还是应当小心为妙。
女房东听后果然变得更加惶恐,拿起桌上的支票仔细看了很久,又跟同伙们围在一起商议了半天,最终沉默下来,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不知道怎么用再打电话来找我。”张靖阳望着他们悻悻离去的背影,又是一阵大笑。
围观的人群也小声议论着渐渐散开。
空旷残破的红帐篷下,小秀像荒岛上意外获救的幸存者,充满感激地仰望着张靖阳,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喉咙完全被激动的情绪塞满了。
余淑凤则大喜过望地奔进厨房,一阵勺锅碰撞的翻炒声后,几道余记的招牌菜被隆重敬奉到恩人桌前,又是敬酒,又是道谢。
张靖阳从容应对着,在长辈面前表现得谦逊又不失礼节。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一个拿着一个酒杯,“干——”碰在了一起。
不知喝了多少杯后,小秀再一次为他斟满酒。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谢谢您!”这已经不知是她今晚说的第几声谢谢。
“不用客气,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张靖阳也忘了是第几次说不用客气。
“您真是太善良了!从没遇见过你这么好的人。”小秀微醺的脸庞绽放出一朵甜甜的笑容。
望着这张清澈的脸,张靖阳捧着酒杯的手突然轻颤了一下,眼里掠过一道黯淡的光芒,猛地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善良的人,真的是这样的吗?
“这些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小秀端起一杯酒,又说。
“就你们母女俩经营一家大排档一定很困难吧,不用着急,等手头宽裕了再说。”他凝视着她,眼睛里天生的玩世不恭不知何时突然消失,只剩下宽容和怜惜。
夜越来越深,天顶的星星也在天幕的映衬下更加闪亮。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还有令人迷醉的酒香。
5、
清晨,太阳从海边冉冉升起。
微风穿过庭院,高大的玉兰树沙沙作响,轻纱般的日光划过窗帘,将华丽的卧房里照得灿烂明亮。贺轩慢慢睁开眼睛,却没像往常那样畅意地伸着懒腰鱼跃而起,而是懒懒地翻身下床。
走到浴室,浴镜中映出的憔悴脸色证明他昨晚睡得不好,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整晚都沉浸在混乱的梦境里,满脑子全是余小秀坐在一辆陌生的跑车上与他擦路而过的身影。不过,这绝对不是贺轩的本意,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梦到的是《食神》里的莫文蔚也别是那个矮矮胖胖的小保姆。正因为如此,此刻看见镜子里失魂落魄的自己,也从没如此不顺眼过,为了发泄愤懑,他伸出手指,像警察审讯犯人似的对着镜子问:“全世界你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女人了,是吗?”
镜子里的自己耸了耸肩,哭丧着脸,非常勉强地说了声:是。
一副屈打成招的表情。
可就算真的讨厌,也得找个理由吧,是因为她昨晚不吭一声就擅离职守?嗯!这难道还不够吗?若换成平时,他下班回家,那丫头一听见车库打开的声音,就会提前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饭桌上,并用灿烂的微笑相迎。可是昨天晚上,饭菜虽然摆在桌上,人却没了,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冷如冰窖。更可恶的是,搜遍房间,居然连张一字半句的留言字条都找不到!
究竟出了什么事,是那个男人把她接走的?还是出现了什么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