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雨未歇,连夜的雨在北方并不常见,不比南方的梅雨季,北方的雨就如同北方的汉子,怒了,发泄一通便了事。
不是身体的本主儿,总会忽略很多事。本以为雨天不会有什么事,睡了一个懒觉起的有点晚,步入厅堂,看见陈尘兄妹一左一右倚在屋门边,脸色比天气还要阴沉时,萧辰宇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倒是同样站在厅堂中的阿福难得乖巧了一回,连忙把他又拉回寝屋,小声的埋怨道,“少爷,怎么起的这么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头七呀!他们俩都等了你小半个时辰了。”
萧辰宇这才想起今日是小林村乡亲逝去后的第七日,即便在前世,分别被称为‘头七’和‘七七’的死者逝去后的第七天和第四十九天也都是重要的祭奠的日子,自己确实不曾记起。
没给他机会道歉,二妞见他再出来,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向屋外,陈尘也瞪了他一眼走了出去,他只能悻悻的跟在两人后面冒雨直奔小林村。
雨让祭奠的过程变得很简单,摆上一桌供品,撒了一些纸钱,随后磕上几个头。
同样简单的还有墓前的几句对话,萧辰宇问许大啸,“怎么样了?”许大啸答,“人齐,还要四五天。”接着许大啸问萧辰宇,“倭人何时回来?”萧辰宇答,“很快。”
一如前几日组建小队伍时候的被说服,这种模凌两可的答案很难让许大啸信服,但他看了看高耸的墓碑,又看了看草地上幸存的村里三十几口老幼妇残的悲凄面容和嘶哑哭声,用通红的双眼和萧辰宇对视几秒,然后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扭头走了。
他也知道想要报仇对萧辰宇的话就没的选择,除了相信。
或许是有些悲哀并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便轻,也或许是雨天的压抑让人的伤感更容易发酵,二妞回来的路上一直抽动着双肩,一回到小院,便一头扎进了厢房中属于她的那一间。
萧辰宇也没怎么耽搁,进屋换了一声干爽的衣服,然后拿起一把油纸伞,匆匆奔向昨日下棋的柳树下。
他不确定老爷子耐不耐得住雨天的寂寞,但是像这样一个雨天里,与其在家无事枯坐,倒不如去碰碰运气的好。
可惜,人不在。他想了一下,又奔向‘和生药铺’。刚到铺门边,便看到了一个让他很意外的人——李执。
之所以意外,是因为‘和生药铺’的规模不大,经营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秦雪韵的医术在落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也没体现出无病不可治的高明,按理说,像李执这样完全可以归为富商豪强一类中的人即使病了,也会找一个县里知名药堂的郎中去家里,怎么会屈尊来到这间小药铺?
待萧辰宇看清了铺中的情形,方才明白李执的目的……
老爷子在柜台后低头盘算着账目,俏丽小丫环背对铺门把一些药材放入药柜的木匣之中,秦雪韵在铺中间一张木桌上低头写着方子,而作为唯一客人的李执坐在木桌的另一侧正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毫不顾忌的在美人的香颈和胸脯间扫来扫去……
有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美女有时候就像一只孵坏了的稍有裂缝的蛋,总会招来一些喜欢从裂缝处品咂腐味的苍蝇一类的东西,萧辰宇身体的本主儿曾经就是苍蝇中的一只,李执来此的目的显然也不是为了瞧病,而是做着苍蝇做的事。
“铃铛,抓药。”冰山美人写完方子,喊道。
“哎,来了……”俏丽小丫环应了一声。
李执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恢复成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样,问道,“秦姑娘,这病……”
“无碍!”不知道是看穿了李执的心思,还是本性使然,秦雪韵冷冷的扔下两个字便起身走向柜台,把李执像一滴不小心从屋顶漏下的毫不起眼的雨点般撂在了木桌旁。
对于李执这个曾经要过自己命,将来很可能还会要自己命,并且很可能在忠勇队规模上使了绊子的人,萧辰宇不可能有好感,但是在他的计划里,还远未到清算新仇旧恨的时候,所以,他也选择将李执像空气一般忽略,径直走向秦老爷子,招呼道,“老爷子……”
老人抬头,“噢,小友,来瞧病?”
萧辰宇摆手,“不是。手痒……”
老人会意一笑,“我也手痒的很,不过……”指了指手中的账目,“要稍后片刻。”
萧辰宇回道,“您老先忙。”
感觉到自己在这间铺子里显得多余的李执听着两人的对话脸色逐渐变白,冰山美人施加给他的冷淡他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的目标是要从美人的身上得到亲切,如果目的达到,由冷淡到亲切的转变,可以让他体会到巨大的快感。
老爷子和俏丽小丫环对他有些视而不见他也可以接受,因为他们是美人的亲人。
但是萧辰宇从老爷子身上得到的友善态度却使他倍感愤怒,自从发现冰山美人来到县城里,他已来到这间铺子不下十余次,每一次从铺子里每一个人身上得到的除了冷冰冰还是冷冰冰。而眼前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名声身家都与自己有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