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历伤痛的心是很难产生出仇恨的,这是萧辰宇后来琢磨出的道理。
在当时,整个上午,除了几只窜进院门的野猫野狗和一个好似记不得家门,走错又随即反应过来跑出去的四五岁的孩子,小院里连只鸟影都不曾进来。
无一人应征的尴尬局面多少有点出乎萧辰宇的意外,纳闷之后,他决定简单的乔装一下出去探个究竟。
如他所料,成立忠勇队的消息确实造成了一定的轰动,即便在炙热的午后,告示栏前仍围了一大圈人,不断的有人从圈里退出来,又有人不断的从远处匆忙赶来加入圈中。
他没敢走的太近,远远的观察了一番,从退出圈外人的神色和边走边聊并不想刻意隐瞒观点的私语中,敏感的意识到……
县城里的人绝大多数仍固执的认为小林村的惨事是一个毫不关己的故事,他们既然不是故事的主角,就产生不出像许大啸三兄弟一样的仇恨和急于报仇的迫切,他们认为成立忠勇队是多此一举,徒添了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冷漠也不是造成无一人应征局面的唯一解释,不少有识之士从小林村乡亲们的无辜鲜血中捕捉到了城墙和军队也并不能完全保障自身安全的苗头,可是很遗憾,告示中,忠勇队规模上只能有很刺眼的八个人和其头目是同样很刺眼的萧尘雨,又让他们严重怀疑这是不是知县老爷变相增收税银的一种手段,不然,一个爱财如命的小吏领着可怜巴巴的八个人又能在倭人来的时候起到什么作用?
弄清原委后,萧辰宇只能再次苦笑,想要德高望重需要一辈子的时间去经营,可想要遗臭万年,不,这个词用的有点重,臭名远扬好了,这具身体的本主只用了区区两年,可真是个人才。
无奈之下,只能回了小院,好在本主还有几本藏书,萧辰宇挑了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用以打发无聊的时光,本以为这一天就会这样平淡的过去,没想到,傍晚,意外来了……
一个衣着光鲜,贼眉鼠眼的年青人先是敲了两下敞开的院门,随即不待院里人邀请便进了院,进院之后,左顾右盼的张望了几圈,确定院里除了正在灶房准备晚饭的二妞和阿福以外,再无其它闲杂人等,便直奔厅堂。
见到萧辰宇,一拱手,满脸媚笑,“敢问可是主事忠勇队的萧大人?”
萧辰宇有些惊讶于他好似鬼子进村般的进院动作,也没让座,合上书,点点头。
来人脸上的媚笑更浓,弯下腰,降低了几分声调,再问,“大人,这忠勇队是做什么的?”
来人的行为虽有点怪异,但显然智商没有问题,不应该问这种弱智的问题,萧辰宇觉得他必有下文,淡淡简单应道,“抗倭。”
果然,来人又问,“大人,倭人不能总来,那无事的时候呢?”
萧辰宇隐约猜到了来人的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你觉得无事的时候应该做什么?”
来人搓了搓手,眼里突然涌上了一层渴望,“是不是能帮衙役维持维持县里的治安或者收收商铺的税银?”
彻底弄懂了来人呢的心思,萧辰宇用手指了指院门处,不答反问,“那是什么?”
“什么?”来人看了看空荡荡的院门处,不明所以。
“那是门。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带上。”萧辰宇依旧淡淡的说道,继续看书。
“门……”来人不自觉的嘀咕了一句,而后转瞬明白了萧辰宇的意思,媚笑尴尬的僵在了脸上,又突然觉得自己的面子放不下,直起腰,一撇嘴,说道,“切,这破忠勇队,请爷爷还不来呢。”说罢,一摇三晃的转身走了。
萧辰宇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就算忠勇队一个人也招不进来,像这种想披着忠勇队的外衣,鱼肉乡里欺压百姓的人,他百分百的要拒之于外。
或许是经过了来人的宣扬,接下来的两三天,并没有抱着和来人类似目的的人再来骚扰,小院里,一如既往,冷冷清清。
萧辰宇并不介意这种情况,他准备的后手在许大啸和齐风处,自己这边,低调和落在别人眼里的挫折感他认为是好事,一来可以淡化自己继承的糟糕人品,二来可以降低某些有心人的戒心。
这两三天,大概是萧辰宇前世今生最为悠闲的时光,上午,在期盼着有缘人来加入同他一样不受待见的忠勇队的同时,翻翻那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繁体字,但大致上看得懂;下午,吩咐阿福守在家中,自己则出去逛逛这座县城,从后世穿越而来并不代表着这个时代没有新奇,譬如县城一角有一座小庙,纯木制结构,不见一个铁钉连接和固定,全靠木头与木头契合在一起支撑着三层庙身,据说已经经历了百十年的风雨,看其样子再经历个几百年也没什么问题,萧辰宇研究了一个下午,也难窥其中奥妙。
日子并没有让他沉迷于像小庙那样最能体现古人智慧博大精深与高深莫测的事物中,再一个清晨,萧辰宇刚刚洗漱完毕,陈尘风一般的冲进厅堂,不由分说的扯住他的衣袖向外拉去,同时焦急的说了一个字,“走。”
萧辰宇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