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我已做了不下十次，但每次我还是会脸颊发烫，不敢看他。
我虽是一个开放的现代人，却总觉得为男人整理衣衫应该发生在关系十分亲密的两个人之间。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他却感受不到任何不妥，明明都是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却还非要依赖别人。
见我神情有点古怪，项腾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目光与他的相触，一时如数颗细小的石子投入心湖，水晕不断，此消彼伏。此时我的手恰恰停留在他胸前那颗扣子上，他强有力的心跳不断隔着衣衫传来。我立即低下头来，继续解他的衣衫。
冬日微风吹来，我的发梢随之飞扬，几缕覆上眼前。项腾手掌微抬，替我将头发掠至耳后。当他温暖的手指轻柔的滑过我脸颊的时候，我忍不住一颤。
项腾的背脊一挺，沙哑道：“抱歉，是本王唐突了。”
我故意不作回答，转身去拿草药。
阳光下，我小心翼翼的将药涂抹在他的胸前的伤口上，原本发黑的伤口，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
我感觉他身体炙热且紧绷，心想一定是因为药水渗入肌肤引起的疼痛，遂问道：“一定很疼吧？”
他却答非所问，“幸好有你，若非你及时清毒，若非你连日照料，本王怎会好的这么快？”
“我……妾身……”我刚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不要说本王对你也有照拂之类的话，你谢本王已经谢了太多次。”
我展颜笑开，“王爷把妾身想的太厚道，妾身其实是想说，王爷若真的想谢妾身，就答应妾身一个要求。”
“你说就是，想要何赏赐尽管开口，只要本王力所能及，就定当办到。”
我略微不满，“王爷这次又将妾身想的太唯利是图。妾身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等到了北祁，但求王爷保妾身安全。”
项腾面上轻拢了一层寒意，那神情告诉我，我的要求对他而言一点也不简单。见他沉默，我道：“看来妾身为难王爷了。”
“本王一介臣子，自己的命都掌握在他人手里，不敢对贺兰小姐作出任何承诺，只能竭力保全，望小姐见谅。”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我知道他不是为人圆滑，或想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才这么说的，而是真的没有把握保证。
我取来纱布，覆上伤口，“既然无法作出承诺，就请王爷忘了妾身的要求。”
项腾一愣，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决断。我若无其事道：“王爷，药已上好。”
这次，我没有为项腾拉好衣衫扣上衣扣，只是顾自收拾残留的药。待到弄妥当，项腾已经转过身来，“本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上药、煎药一事不必再劳烦贺兰小姐了。”
我深藏不露的含笑道：“好。”
项腾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我不再与他言语，只能迈步离开。只是那俊逸的背影映射出一种缥缈离世的隐痛，我却实在想不出他这样一个清泽温润的人会有什么难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