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没命一般地在林中狂奔,直到精疲力竭,扑地摔倒在林间的空地上。
他气喘吁吁,竭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然而此刻脑海中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蔡琰和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共拜天地,自己就在蔡琰的背后看着。
突然,下一个瞬间,蔡琰猛地扭过头来,望向梁啸的目光里满是凄楚和怨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为什么要逃避!”
梁啸的身体猛地一阵痉挛,飞扬的尘土扑入了他的口鼻,令他咳嗽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昭姬?为什么要逃避?
为什么要逃避?
梁啸突然间厌恶身体内的这个懦夫了,为什么只能逃,为什么要逃?
也许昭姬正在那里等着你呢?
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去找她啊!
梁啸猛地从地上坐起,顺着来时的方向开始大步向前。
转念只是一个瞬间的时,然而就在转念的同时,梁啸的心底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昭姬也许并没有忘了自己,她也许仍然在牵挂着他。
因为这一点始终需要确认,所以梁啸必须前往陈留!
路经方才杀死少年小贼的地方,散落的几枚钱币还在,被梁啸丢下的断剑还在。
梁啸默默捡起了断剑,重新插进腰间的剑鞘,开始向北行去。
离蔡琰的婚期已经只有两天了。
冠礼的前一天夏侯惇发来的请柬上说,他的弟弟夏侯廉和蔡琰当在十日后成婚。如今已经是第八天,而蔡琰正是后天成婚。
后天……梁啸抬头望了望天空,发现太阳在天空正南的部位。
日红,午时,蔡琰最迟会在午时的吉时与夏侯廉成婚,因此自己必须尽早赶到才对。
两天,最多两天,最多有二十四个时辰,四十八个小时。
四十八小时,五百里的路程。
从此刻起一刻不停,也许能够赶到吧。
梁啸以自己用过最快的速度快走,没有战马,他必须保存体力,又要尽量地快,除了竞走这个方式,还真的没有别的途径。
哪里可以找到战马呢?
梁啸想起了宛城,宛城是荆北第一大都市,更曾经作为东汉的陪都,应当有战马的贩卖和交易才对。
想到这里,虽然自己身无分文,但若是必要,抢也要抢一匹马来!
棘阳距离宛城的路程也并不算远,可这段路程竟成为了梁啸难以逾越的障碍。
梁啸抵达宛城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城门缓缓阖上,在梁啸能够抵达之前,宛城犹如休眠的巨兽一般,匍匐了下来。
无奈之下,梁啸只得继续赶路。
然而,白日来的疲惫和焦虑,并不会让他拥有源源不绝的力量。梁啸也是人,也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
而是人就会疲惫。
入夜之后,梁啸跌跌撞撞地走在官道上,在路过一个叫做夕阳聚的地方时,终于困得睡倒在路边。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醒来时梁啸只觉神清气爽,虽然腹中饥饿,但精力亦是充沛。
梁啸旋即觉察到了一丝不妙,现在是什么时辰?
看看太阳,该是辰时了吧。
这么说,又少去了十个时辰!
现在距离昭姬成婚,可只有十四个时辰了!
在有火车飞机长途大巴的年代,二十八个小时走一千里路也丝毫够不成什么困难。
可现在是三国,没有飞机没有火车没有汽车,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
梁啸曾经能够用自行车每小时骑行三十公里,换算下来四百余里也只要八九个小时,可是上哪里去找自行车?
马呢?
马!
梁啸突然感到身后有马儿的鼻息,扭头去看,只见青骢马乖巧地伏在他的身后,打着响鼻。
梁啸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
青骢马,便是夏侯惇送给自己的青骢马!
好马儿!有灵性!简直是天助我也!
梁啸不禁仰天大笑。
“时太祖轻身往赴(圉城),自宛至圉,一日一夜间行四百余里。”
————《梁书?太祖文帝纪》
梁啸不停地跑,不停地跑。
森林、麦田、河流、草地,空气中的泥土气息,初秋而至的微风,一切都在不停地后退,而梁啸则是不停地向前,向前。
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渴望。
强烈的,渴望超越一切,立刻回到蔡琰面前的渴望。
除了中途两次劫了农夫的粮车让青骢马吃些粟米补充体力,梁啸不敢耽误多一分的时间。
青骢马本来膘肥体壮,可到达陈留郡之后,却瘦了一圈不止。
梁啸于次日巳时初刻抵达扶沟县东面的鸿沟东岸。
从此地前往圉城,只有四十里了。
梁啸算算时间,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