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啸在抵达虎牢关后,受到了英雄凯旋一样的迎接。但随后发现梁啸打着的却是兖州牧曹操的旗号时,公卿百官都是惊诧不已。知道此时,他们才知道原来梁啸已经将大军交给了曹操,并成为了曹操的幕僚。
奇怪的是,少年天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反倒没有太剧烈的情绪,刘协只是点了点头,说声我知道了,便开口询问梁啸要去何方。
梁啸有感于少年天子的聪睿,稍一迟疑,便说道:“汉室是为火德,如今火德已衰,需由土德生火,方能延续国祚。”
少年天子又问,“那土德在何方?”
梁啸恭敬地答道:“在豫州许县。”
少年天子“哦”了一声,便随口说道:“诸位卿家,各自回去收拾一番,三日后行营拔营,去我们的新都许县!”
虽然对前往许县一事还有颇多怀疑,但既然是皇帝亲自发话,又有兵力充足的梁啸作为助推,群臣便无从辩驳,只得服从。
然而,在梁啸安顿下来之后的深夜,却有人敲响了门扉。
怀中的阎涵好似受惊的猫儿一般,在梁啸身边颤抖了一下,梁啸旋即醒了过来,黑暗中望见阎涵黑亮的眸子,梁啸不由笑道:“傻丫头,怎么这样容易受惊。”
阎涵却是闭目依偎在梁啸的怀中,轻轻地道:“还不是你走了之后,夜夜难眠,这才落下了浅睡的根子。”
梁啸心中微有歉疚,不由更加抱紧了怀中佳人,阎涵却伸出纤纤玉指挠着梁啸的胸膛:“起来了,有人来找呢。”
此时,门外传来年轻有力的声音:“少头领,是我。”
梁啸一惊,是聂文?
因了聂文、胖槐和瘦柴等人是最早和梁啸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所以直到现在,梁啸对待聂文和胖槐几人都相当随意。就算是他们后来不再睡一处营帐,只要他们这几人来找,梁啸也都是吩咐过不许通报,让人直接进来的。
须臾梁啸披了一件青衫,小心为阎涵拉上帐帘,这才不如小厅中,见聂文一身札甲,已经立在当中了。
梁啸的心头闪过一丝的惊异,聂文已是抢先说道:“少头领,此次南下许县,恕文不能从行了。”
梁啸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为什么?你我从来都是并肩作战的好兄弟。”
聂文微微笑了笑,可素来不善察言观色的梁啸都看得出聂文的笑容很是勉强,梁啸知道聂文一定有他的原因,便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曹操此人,虽有早年首倡山东义兵之举,然为人好利务实,喜好攻伐他人,并无古君子之风。少头领可以在他的麾下任事,聂文却不能。”
听着听着,梁啸不由疑惑了。好利务实难道不好么?至于喜好侵略他人,这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各人看法不同而已。
可就是这样的理由,便让聂文对曹操敬而远之么?
迎上梁啸的疑惑,聂文开始用低沉的嗓音缓缓吟唱:
生民苦兮——
人世忧患何太急
饥者不得食兮
寒者不得衣
乱者不得治兮
劳者不得息
征夫无家园兮
妻儿失暖席
鳏寡无所依兮
道边人悲啼
念我生民苦兮
义士舞干戚
梁啸听罢这歌,不由脸色数变,这……听起来并非三国时期的童谣,更非赋文,而像是更远古时代留下的吟唱。
聂文此时缓缓道:“少头领,这是我墨家的《忧患歌》。”
“墨家?”梁啸喃喃道,“可是天下皆白……我独黑?”
“不错,墨家最看不惯的,便是侵略攻伐,曹操此人杀人太多,况是屠杀平民百姓,为聂文所不齿。”
既然有如此大的分歧,梁啸知道强留聂文已经不可能——他本身便是做事不强求的人,更何况梁啸自己在曹营中究竟能混得如何,他自己也没有打算,没有规划,甚至没有一个让他憧憬的目标。
聂文既然要走,便不阻拦他了。
“只是,可能告诉我你要往何方去?”
“天下之大,然而能为墨家大道驰骋提供舞台的,唯有草原而已。聂文准备回乡,回到雁门一带,保护汉民,不受那胡虏欺凌。”
虽说是和聂文相处已久,但梁啸却不知聂文就是雁门郡人,更加不知聂文怀揣着墨家济世救民的思想。
梁啸颇感唏嘘,听到聂文的意思,隐隐有些明白他为何要穿戴甲胄,多半是决心将雁翎骑一起带走了。
想到这里,梁啸不由道:“要除暴安良,保护汉民,你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够,雁翎骑本来就是归你辖制,这次也将他们带走吧。只是到了草原之后,你们将不再有后勤补给,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和环首刀了。”
聂文早已料到梁啸不会阻拦他,却未曾想到梁啸自己主动提出让雁翎骑随行,当下感动非常,单膝跪地曰:“少头领,雁翎骑的马刀只为异族和侵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