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转了半圈,瞄准东门的方向拔脚飞奔,末了声音远远传来,“回头请你们泡妞……”
梁习和满宠面面相觑,都不知梁啸为何对蔡琰如此疯狂,他们齐刷刷地望向胡赤儿,胡赤儿也只是摇头摆手道:“我一直以为少夫人是小涵,这个蔡琰,没听说过……”
“也罢,咱们也去吧,顺道问问伯喈先生的衣冠冢,也好去拜祭一番。”
满宠提及蔡邕的衣冠冢,却是知道蔡邕在长安身死,尸身都未能带回老家。
三人这次并肩循路而去,胡赤儿终究是有些担心梁啸,况又存了些八卦的心思,恨不得也跟梁啸一样跑过去。梁习看出胡赤儿的愿望,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早早过去,胡赤儿憨笑着大步离开,梁习却是和满宠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等梁习和满宠找到蔡府的时候,却见到一幕奇异的景象。
胡赤儿悄悄藏在街角的墙后,而梁啸则是在紧闭的蔡府大门前徘徊,神色紧张。
在胡赤儿眼里,梁啸从来都是见到妹子绝不放过的,今天满宠他们所说的蔡琰大概也是个妹子,只是这个妹子架子有些大,躲在院子里不肯出来。可是少督帅自组建苍头军以来,怕过谁?
梁啸当然没怕过谁,可是今天他为何这般畏首畏尾,裹足不前?
梁啸还在徘徊,春日温暖的阳光洒在街巷上,梁啸的黑影则是不住地晃动。
过了半晌,胡赤儿等不到什么好戏,终于从墙后面跨出来,就立在梁啸的身边,等梁啸行动。
又过半晌,梁啸仍是徘徊,胡赤儿不禁道:“你晃得我眼晕。”
话一出口,梁啸警醒过来,丝毫没想到胡赤儿只是他的亲兵,便钉住了双脚不再走动,但是他咬紧嘴唇,神色犹豫。
两年了,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吗?
可是……为什么我如此胆怯……
我怕什么,我又有什么可怕?昭姬,我想的你好苦……可是,我能进去看你吗?
梁啸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大门前,抓起了门环就要拍下去。
可是最后一科,他还是叹了口气,收了手,转身默默离开。
你惊才绝艳,尚值青春年华,中原名士又多,你想必也已经另寻夫婿了吧。
既然如此,我还是不要打扰地好。
梁啸黯然离去,满宠、胡赤儿等人虽是不解,却要以梁啸为首,梁啸不进去,他们也不好贸然闯入,更何况梁啸业已萌生去意,他们也应当跟上才是。
只是,这个梁啸……为何改变如此之快?
就在不远处的庭院内,一个素衣少妇正彷徨四顾。
她是昭姬,她是蔡琰,她此刻突然觉得,心中有什么已经被牵动。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好像……好像两年前他初遇那一个骑着白马的马贼。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蔡琰不能明白,她甚至有些烦躁起来。两年来清心寡欲的生活并不能改变她对那个人的思念,可是有消息传来说他做了并州牧,又被刺客杀死,此时怕是已经入土……这些事蔡琰不敢去想,但只是不想,它们便不会发生吗?
蔡琰终于迈步登上院中不远处的阁楼,这里地势颇高,视野开阔,或许可以舒缓她的焦虑。
但就在蔡琰登临顶楼的那一刻,她忽然瞥见了长街尽头的那个身影。
他!一定是他!
他并不一定高大,身姿却足够挺拔;他没有傲人的武艺,却懂得最合理地利用自己的力量,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也许并不算智谋接触之士,但能有自知之明,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相貌并不算十分出众,但蔡琰每看时,却是无比顺眼。
身为一个马匪头子,梁啸却能给蔡琰似水温柔,甚至可以说是体贴。
蔡琰试过忘掉这个人,可是两年过去,只是徒劳无功。
她从未奢求过永远,从未奢求能与那个人永远地在一起,可造化弄人,他们甚至有可能永远不能再见面。
再见再也不见,心碎了飘荡在天边……
望见梁啸在长街上走过,蔡琰的手心已经因为紧张开始出汗。
这是真的吗?
不,这一定是梦!
这一定是梦,让她再见他一次……蔡琰默默伫立在阁楼之上,及至那个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她便像松了的弦一般,倏然瘫倒在了地上……
梁啸竭力克制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回头——昭姬是不会出现的,回头又有什么用呢?
他心头也似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地难以呼吸,似乎连明媚的空气都变得滞重,长街上蔓延着一股悲伤,抑或说是,情伤。
Crymeasadriver……
梁啸最后终于忍不住回头去望,见到重重叠叠的楼宇之后,蔡氏府邸中的一座阁楼,凌风而立,虽在春日,亦显孤寒萧瑟。
走吧……走吧……
梁啸不再停留,缓缓走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