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谷间,梁啸正护着张燕舍命奔逃,高顺命人抬着胖槐,跟在身边,早已形容狼狈。聂文早已脱离战场,至于阎涵——梁啸根本没有让她跟来。可是,还缺了一个,左髭丈八。
左髭丈八呢?
梁啸不住张望,却再也望不见左髭丈八那极富特征的超常胡须和竹竿一般的身体。
损失惨重,他们是真的损失惨重!
魏越率领并州狼骑还紧紧咬在身后,吕布和成廉正将飞燕精兵杀得狼奔豕突,而袁军大营的方向,张合已经率领大戟士再度出动!
这一战,不论后面还有没有黑山军接应,他们都已败了,败得很彻底。
三千精兵嘶吼着冲向飞燕寨中,声势逼人,比之万余黑山贼的冲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飞燕寨中精兵不少,但一来梁啸已经抽调了近五千人,二来飞燕今日一战,又带着几乎是倾巢而出,此时的飞燕寨,并不过数百,还大多是兵油子,兵痞子。
看见袁军嘶吼喧天,飞燕兵不知有几千几万人马,立时慌了,原本颇为坚固的寨口也无人组织防御,仅有的十几个守门卫兵为于突所率的猛士击杀,飞燕寨已经豁然洞开。
于突一马当先,挥舞弯刀冲了进去,逢人便砍,遇人便杀,只是片刻之间,刀下亡魂已有十数人之多。
三千精兵紧随其后,如洪水猛兽般席卷了整个飞燕寨。
袁谭带着亲卫到了一处小帐前,照例是拔剑冲了进去,可冲进去之后,竟发现帐中空无一人。今日飞燕寨兵力空虚,许多帐篷都是空的,袁谭见怪不怪,见床榻边竟然还有一枚铜镜,不由有些奇怪,未及思索,飞起一脚踢飞,却突然听见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
还有人?
“出来!”
袁谭挥舞长剑,将目标锁定在了床榻周围。这个小帐的确很小,比起旁边的帐篷来说,小了不止一号。可是这个小帐竟然颇为精致,看来是一个人独居的地方。黑山贼缺少辎重,能一人一座帐篷,那可委实难得。
床榻此刻复归安静,安静到几乎可以听见喘息的声音。
袁谭使个眼色,两名亲卫持枪上前,一左一右刺入床榻边缘,“嘿”地一声,挑飞了床榻。
果然有人!
一个小贼正趴在床底,袁谭更不犹豫,挥剑直刺过去!
群山之间的飞燕寨此时热闹非常,但第一个得知这消息的人却不是尽在咫尺的青牛角和刘石,而是远在十里开外的蹋顿。
蹋顿自从从叔父丘力居手中接掌辽西乌丸之后,就立誓统一乌丸各部,成为大鲜卑单于檀石槐一样的伟人。因此无论是出于辽西单于的职责本分,还是出于雄霸草原的壮志雄心,蹋顿都不能不做一个好的统帅。草原骑兵讲究快速灵动,在这莽莽群山之中虽然多有不便,但蹋顿派出的侦骑哨探却只有更多。
不论是袁军大营,还是黑山贼的营寨,甚至是飞燕寨,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而这茫茫群山中唯一的一个盲点,也就是那大山深处的一处山谷,那里看守也不算有多严密,可蹋顿数次派出间人,都是无功而返。
在苍头军、飞燕军和并州狼骑、大戟士厮杀的当口,一个又一个的探马侦骑正源源不断地把情报送到蹋顿帐下。
“报——苍头军全军覆没,飞燕军大败,并州狼骑和大戟士正随后掩杀。”
“报——飞燕寨中突然杀进三千袁军,寨中兵力空虚,已失守了。”
“报——屠各骑营已经拔寨而起。”
蹋顿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突然问道,“袭击飞燕寨的袁军将领是谁?”
“似乎是袁绍长子袁谭。”
“喔……原来如此,袁绍走得一步好棋。”
“单于,营外有苍头军使者求见。”又一个亲卫胡骑走了进来,蹋顿不由有些诧异。
苍头军使者?
“带进来。”
一个年轻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来者身形矫健,并不着盔,发髻上插着一根白色翎羽。
“苍头军聂文,拜见单于。”
苍头军成军未久,蹋顿虽然有所耳闻,却一直没见过苍头军中的什么人,只听说日前那个叫梁啸的小子,是苍头军的头领。今日看见聂文,蹋顿已是心中一惊。原来那小子果然有些本事,这个年轻人却是不差。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聂文笑了笑,神色依旧谦恭,“大督帅数日前定策之时,单于大营出兵夹击吕布,此时已是出兵之机,不知单于为何按兵不动,难道是要违反誓约,想让秃鹫啄尽周身血肉吗?”
此言一出,蹋顿不由对聂文多了几分重视。这是个中原人,竟然也知道乌丸人对违约者的惩罚?
草原人最重誓言,乌桓人也毫不例外,在乌桓的部落中,若是有人违反了誓约,等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别人就要把这人捆在旷野中的木柱上,让觅食的秃鹫生生捉去罪人的肉,喝干罪人的血。
“袁绍之军,不过数万,单于之兵,不过数千,黑山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