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鏖战中,不远处的大戟士已经在张合的指挥下收拢了败军,重新列阵,满满当当地排在袁军大营的前面,注视着战场的变化。
然而张合能看到此战黑山贼必败,并州狼骑也将损失惨重,却看不见远处战场的另一端,一支精兵正在迅速接近。
没有别人,这正是黑山军大督帅,张燕所亲率的援军。
梁啸让聂文带雁翎骑离开,除了不想聂文送命之外,聂文也当然会派人去找张燕。梁啸不知道他在张燕心中是什么地位,却隐隐觉得自己事关重大,张燕不至于见死不救。
当然,也存在张燕刻意考校的可能,倘若真是那样,便只有听天由命……
好在,张燕来救他了,飞燕军来救苍头军了!
这两支系出同源的军队,又将再次并肩战斗!
不知什么时候,飞燕军已经悄然接近了战场,一声尖利的梆子声响后,飞燕军从两面山坡上的密林杀出,冲向并州狼骑的侧翼。梁啸见了先是一惊,再是狂喜不止。苍头军士气大振,原本几近崩溃的阵型再次变得坚固异常!
狼骑虽是多了两路敌军,却毫不慌乱,吕布亲自率领一营想一面山坡上的飞燕军杀去,成廉取了另一面的飞燕军,魏越却是率领最后近千人,向苍头军发起了冲击。
在魏越加大了冲锋兵力之后,疲累交加的苍头军终于抵受不住,阵型溃散,狼骑犹如一柄利刀,狠狠刺入苍头军阵中,对着圆阵猛力砍斫,眼见着要把圆阵破为两半。
梁啸虽然大为惊诧,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在亲卫的护卫下开始撤退,撤向身后源源而来的飞燕军。
许多人,许多事往往就是这样,在明知必死的时候,想要拼个鱼死网破,不杀够本誓不罢休;可若是战局“大势”已定,便会斗志松懈,给敌人可乘之机,大势不在,败亡遂成。
另一方面,则是突然出现的飞燕军,突然而来的危机,给了并州狼骑莫大的勇气,犹如一剂强心针,让他们爆发了最强横的战力。
梁啸目睹着苍头军节节败退,心中不住地祈祷,祈祷高顺和左髭丈八不要出了什么危险,胖槐已经昏迷,倘若他们再有什么不测……
梁啸闭上眼睛,手臂忍不住地有些颤抖,须臾感到右手被人握住,温暖而有力。
蓦然睁开眼睛,梁啸有些失色,“大督帅……梁啸败了。”
“能击退大戟士,又抵挡并州狼骑许多时间,你虽败犹荣,苍头军虽败犹荣。战局有变,我们立刻撤出战场。”
张燕拉着梁啸便走,身后的飞燕精兵不住涌来,堵住了道路,堵住了缺口。
梁啸忍着伤痛,走在张燕的身后,突然间心头浮出一个想法。
此时在乱军之中,张燕必然不会提防,梁啸只要抽出匕首,在张燕背后给他一刀子,就能轻易结果了此人的性命,为山贼,为死去的老爹报仇!
思忖间梁啸已经抽出了刘豹送他的金刀,紧紧地握在手上。
人性本恶,人性本来便是复杂的。梁啸方才在吕布那惊天一箭下,突然间明白了生死的一些东西,觉得仇恨之类,大可不必。可只是不到一个时辰,没了太多危险,他却再度有了复仇的念头。
摇摆、反复,人生本是如此!
梁啸握紧金刀,正要向张燕背心刺去,张燕霍然回头,看见梁啸握刀,眼中竟大是赞赏,“你虽然受伤,却仍是和将士们并肩御敌的想法,很好!”
梁啸神色一滞,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又被张燕拉着往后退却。
须臾狼骑的喊杀声再度传来,魏越的刀疤脸似乎已经清晰可辨。飞燕精兵虽然精锐,可比起苍头军却少了铁一般的纪律,比起并州狼骑更是不可同日而语。经过整训的苍头军在并州狼骑的冲锋下,依靠坚固的圆阵仍被击败,散兵作战的飞燕精兵又何止是一触即败?
梁啸仍是手握金刀,一边看着躺在担架上的胖槐,几经犹豫,终于下了决心。
张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仍然是张燕!
若非张燕,山贼不会被洗劫一空,不会全数惨死;若非张燕,小涵也不必遭人轻薄,险些失身;若非张燕,胖槐不会两度受伤,生死不明!
若非张燕,梁啸也不必与蔡琰分离,不必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看着越来越近的魏越,梁啸已经有了报仇的办法。
“并州狼骑,天下无敌!嗷——”
狼骑犹如一头头草原狼,猛地冲入飞燕军中,挥舞利爪,张开大口肆意吞噬着生命。
“大督帅!”梁啸一声惊呼,脚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而不远处魏越正驱动战马疾奔而来……无论是高高扬起的铁枪,还是重重落下的马蹄,都只需要一击,只需要一击便可结束梁啸的生命!
张燕果然有所察觉,张燕果然有所行动,张燕果然扑了上来,来救梁啸!
张燕情急之下,猛地掷出手中的环首刀,身躯扑了过来,抱着梁啸翻滚过去,恰躲开了战马的双蹄。可他们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