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瞳孔爆缩,一声厉喝:
“发!”
数百支投枪破空而至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撞入狼骑的胸口,战马的胸颈!
是投枪!
是西凉军才有的投枪!
吕布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对这支贼寇重新审视。可不等吕布审视,已经有近百名狼骑倒在了锋锐的投枪之下!
投枪由步兵投出,速度不快,力量也不算大,可问题的关键是,投枪投向的是飞马冲锋的骑士!
在狼骑的高速驰骋之下,就算是前面一支不曾移动的箭矢,也足够刺穿狼骑的身体,又遑论距离在二十步以内的投枪?
瞬息之间,狼骑前锋人仰马翻。吕布不再犹豫,催动后续骑士不住冲去。
并州狼骑已经势成骑虎,今日不能全歼这股贼寇,狼骑今后再难于中原驰骋。
孰料就在两轮投枪之后,高顺再次发令,前排的矛手纷纷后撤五步,在五步后重新列阵。而矛阵的前方,已经赫然是一具具死尸堆砌的壁垒!
吕布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一咬牙冲到最前,方天画戟连番挥动,砍断了十数杆长矛,赤兔马神骏非常,踏碎了数面大盾。吕布的方天画戟可劈刺,可削砍,亦可勾划,只见他招式威猛无比,画戟在他手中发挥了莫大威力,在矛阵前走马一遭,已经将一道矛阵破坏地阵脚松动。
吕布身后的狼骑为人肉壁垒阻隔,战马纷纷悲鸣到底,马上骑士飞出,被无数枪矛攒刺而死,虽然狼骑中不乏勇士,但更多人却是人马俱折,死在了这一道矛阵之下,比之那些投枪造成的伤亡更为惨重。
矛阵前的死尸越积越多,狼骑若是继续冲杀,损失只有更大,吕布已经杀红了眼,却是成廉发令,命令并州狼骑止步回转。
目睹着狼骑的退散,众苍头军和陷陈营将士在此松了口气。这次高顺不再让人用死尸堆积壁垒,而是命人搬开死尸,在道中随意堆放,苍头军全军却在累累死尸之后,结成了一个异常致密的圆阵。
梁啸目睹这等情势,知道高顺也再也无计可施,只能用死守来抵挡狼骑的冲锋了。这里虽是群山之间,却并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道,方才高顺层层阻敌,不过是料定了吕布必定从正面冲击。此刻吕布两番铩羽,若是再次出击,必定要寻苍头军的薄弱处——侧翼。
刚才拒敌的方阵是有侧翼的,可圆阵却没有侧翼。
圆阵只有一面,就是正面!
几乎是刚刚变阵完成,并州狼骑便再次冲了过来。
道上用死尸设置障碍似乎根本无法阻碍狼骑的速度,而苍头军的眼中,似已燃起了蓬勃的求生之念。
不死则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嘭”地一声,犹如巨石投水,在两军交接处荡开无数滔天巨浪。伴随着狼骑的冲锋,无数断肢残骸被高高抛起,无数冰冷的矛头,寒霜的刀剑,刺穿一具具的身躯,夺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哪个有种,来爷爷戟下走两个回合!”
吕布一声狼嚎,让人忍不住地心生畏惧,梁啸更是躲在了阵中,不敢出头。吕布连番叫阵,却并无一人上前应战——这在高顺看来,一个人的勇猛难以挽回大局,苍头军不动声色,正是应当。而在梁啸看来,吕布此举无异于加速苍头军士气的崩溃。
诚然,个人的武勇难以决定一切,但在相持最关键的时候,主将的武勇犹如天平上的最后一颗砝码。将胜则胜,将败则败!
“黑山小贼,难道没有人敢来受死?”
听着吕布的呼喊,梁啸心中渐渐焦躁了。吕布和文丑不同,文丑本非大戟士的统领,吕布却是每一名狼骑心目中的偶像。文丑阵前单挑,会被大戟士认为是枪大无脑,而吕布寻求战机,只有让狼骑士气大增。梁啸可以让苍头军骂文丑愚蠢,可就算他绞尽脑汁,此时也找不到能让狼骑士气不振的办法。
就像是高顺集结全军,准备与狼骑硬抗一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鬼蜮伎俩,都将黯然失色!
“胡赤儿!你去!”
梁啸低喝一声,胡赤儿也是神色一紧。
他当然知道去应战的后果是什么。
“只要三个回合!记得活着回来。”梁啸叮嘱一句,拍了拍胡赤儿的肩头,“我们都一样,我不想任何人死。”
胡赤儿重重地点头,深深呼吸,大步走路,他双手两杆长矛,身材高大,走在苍头军中,也是显眼。
吕布的武艺,吕布的战意,在这几阵中早已显露无疑,平心而论,胡赤儿与之交手,很可能三个回合都撑不到!
但胡赤儿却仍然有一项绝技,或可救得他的性命!
“吕布!休得猖狂!”
胡赤儿突然站在了圆阵的外围,大吼一声,手中两杆长矛一举刺穿两名狼骑的身体,虽在地上,却是十足地威风凛凛。
吕布狰狞的表情有了些变化,看见来者是个胡人,心中更增蔑视。他当年在并州刺史丁原的麾下,胡人杀得难道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