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张合单人单枪,在营中巡视。
浮云说的不错,他只不过是个校尉,不是将军。但他这个校尉,却能做许多将军不能做的事情。
他勇猛,勇猛到可以在一箭之地射杀黑山勇士于氐根。
但他却不喜欢阵前单挑,更多的时候,张合愿意居中指挥,为将者,司金鼓,发号令,统筹全军,岂能将全军胜负赖于匹夫之勇?
所以他能练兵,能练出精兵,能练出不逊于先登营的精兵。
可是他更善用兵。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如今,他麾下这支部队,这支被人称作大戟士的部队,就要作为正兵,攻伐黑山贼!
军士们三人一伙,五人一群地默默吃饭,没有喧闹,没有埋怨——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正如主将张合严于律己一般。血勇之徒或许可以一战而胜,却不能在劣势的情况下扭转胜局。
纪律严明的军队,能。
张合随意找个人凑过去,蹲了下来。众兵士见到是张合,纷纷站起,低声道:“将军……”
张合挥手示意让众军士继续吃饭,随手拿过个饭碗,自己铲饭,操起树枝做的筷子,和众人一块扒饭。
众兵士望着张合,眼中带有钦佩和尊敬。不错,张合确实不是将军,但是在他们眼中,早已经和将军无异,张合在河北早有威名,在他们眼中却依然是当年那个张将军。
“吃饭之后,歇息一刻钟,辰时进军。”
“是!”
张合吃了半碗饭,起身离开。
他的食量其实不小,但今天却吃不多。
他实在是有些担心今天的胜负。
黑山贼名为百万,实际上可戦之兵充其量不过二十万。可就是二十万的杂碎,也比他麾下这五千大戟士要多了太多。
但打仗从来不是人多就能胜,更多的时候,要看形势,看士气,看统帅!
张合自认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也知道黑山贼中,合格的统帅仅止张燕一人。所以假若是张燕亲自指挥,那么胜算便只有三分。
另外两分的胜算,却非张合能够掌握……
张白骑骑在白马上,身披甲胄,手持长枪,倒也是威风凛凛,得意洋洋。
他也值得这么骄傲。
他本是铜鞮县的一个青皮,觉得乱世中不闯出一番事业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胯下的老屌,便带着兄弟张季,伙同同县的左校一起来投黑山贼。虽说现在黑山贼的装备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毕竟都被万人将和督帅一级的人搜集起来,武装最精锐的内军来应付官军的追讨。
炮灰兵中能像他这样分得一身盔甲,再拿得一杆雪亮的长枪的人还是少数——那匹白马乃是他的兄弟梁啸送的,自然算他的本钱。
梁啸进军飞燕寨之后,带走了几十号一起跟来的弟兄,却把张季和左校留给了他,让他接任千人将的职位。
张白骑官职陡升,雄心陡涨,这几天除了想象军师浮云的帐中春色,也有颇多的走动,和周围营寨的将领们都打好了关系。更是忍痛割爱,把梁啸送给他的一柄环首刀当做见面礼送给了督帅黄龙。这年头好兵器比好女人还少,也不知道梁啸是怎么搞的,一双眼贼毒贼毒的,随手一捞就是一柄上好的环首刀。
黄龙得了好刀,自然不会亏待了张白骑,除了两个年轻的娘们儿,还有一个打杂的少年都一并赏给了他。张白骑自然只要了娘们儿,那少年却被兄弟张季得去,每日除了做杂物,更多的时候是在张季的胯下呻吟。
这次不用斥候探报,黑山贼也能看见张合的军营缓缓出兵。黄龙身为前军主将,抵挡张合本是分内的事,张白骑昨日没能上了浮云,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主动请缨,发誓要把张合打回娘胎!
多亏了他的悉心经营,这三天来,张白骑的部曲已经从百余人迅速扩展到了八百人,又加上黄龙给他补充的两百人,现在整整一千人都是站着走,唯有张白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这种感觉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可爽快的同时,张白骑握紧手中的长枪,又觉得胸口憋着一股怒气。他不知道要向谁来发泄。
张白骑顾名思义,就是骑着白马,可张白骑以前叫做张三的。
张三便是家中排行老三,老大当年追随大贤良师起义,才两个月就被官军杀死。老二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早早地投入了并州刺史丁原的府中去当亲兵。可这亲兵当了还没有仨月,丁原就被吕布杀死,连带着张二也追随丁原而去。等到张三打算投奔黑山贼的时候,尚未启程,村子里便被一股叫李大目的山贼给洗劫一空。
狗官军,贼吕布,还TM的李大目,我不会放过你们,到死都不会!
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张白骑虚空戳了几下,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吕布和李大目不知道跑去哪里,可眼前的官军却有一大坨。那是张合的兵,听说张合这小子在十年前就杀过许多黄巾的兄弟,张白骑只觉得一股烈焰在胸中熊熊燃烧,全身上下都已经鼓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