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呆了三天,春妮带上衣物、日常用品和父母给的二百块钱搭便车到镇上,再从镇上赶车到县城,再从县城赶车到雾头镇。除了身体处在运动之中外,意识一直躺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静静地歇着,思考的大门也关闭。因为春妮知道,她的身与心现在是真正地置入了社会的旋窝,这个现实春妮无从把握。无论未来是花瓣,还是烈焰,她除了默默承受之外,别无选择。
从镇上的车站出来,发现雾头镇也还是没有摆脱羞涩的少女,水泥楼房和瓦屋混杂一起,囊中羞涩赤裸裸地摆在日光下。破烂的房屋、街道等待着救援。倒是穿街而过的318国道显得霸气,各种车辆加大油门从街中间穿过,卷起的细浪扑向了街边的商贩、行人、建筑和其他物品。拖拉机、摩托和自行车混杂其间,可怜兮兮。
问过几个行人,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学校就在镇中心。从农技站旁的过道穿过,就是学校的大门。雾头镇中心学校几个大字倒显得阳光,笑眯眯地迎接着春妮。迈进校园,迎面是水泥铺成的操场。篮球架歇在两边默念着什么。水泥地则似乎耐不了寂寞,一脸灰白。几十级台阶上耸立着一栋四层楼的教学楼倒也还算显得洋气,玻璃门窗喜气洋洋。只是门窗都哑着口,关着寂静,也急不可待地等待着师生们来掀开它的热闹。紧挨东西两侧则是几栋砖混结构的瓦房,它们藏掖在女贞树组成的绿荫里,自春妮安慰它的古老与破旧。其中的一栋楼房里开了几扇门。洞开的门里似乎在说着什么秘密。只是不见人影,想必那里是教学楼了吧。
走到其中一间,见一半老头坐在里面翻着一堆资料。春妮问:“我找周校长。”
老头抬起头:“我就是。”眼里的疑惑比他头上的白发少不了多少。
春妮说:“我是来报到的。”
“哦哦哦,你就是春妮老师吧。教育组提前来过通知,说我们这里分来了一个叫春妮的老师。”说过,他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春妮走来,那双苍老而无骨的手开始不停地搓揉,似乎他手里沾满了泥。
春妮拿出调令递给他。他接过草草看一眼,又转身放到身后的那个破旧的办公桌上,说:“你的寝室春妮们也给你腾了。你喝点水了我就带你去先安顿下来。老师们要明天才能来报到。我们是计划的明天下午开会,筹备开学。”
春妮说:“我不渴。”
“我就带你去。”说过,又从后面的位子里拿出一串钥匙,就带着春妮朝外走。
出屋来,他就指了学校向春妮介绍,西边这些老房子是办公楼,小礼堂。东边那几栋房是老师寝室,厨房和厕所。周老头类似于一头用力过度的牛,行动有些迟缓。背也略显佝偻。白发大约占了三分之二。略显胖的脸上有一双善良的眼睛,也盛产热情,这让春妮一下子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我们这里环境差。也不知呼吁了多少次,要改善老师的教学环境,但就是不见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