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春妮的母亲内心的口袋里装的全是捡宝。但现在春妮用事实证实了自已的出息,她又不得不在口袋的边角里装上她的一缕发丝。
春妮赶紧****缝隙,说:“到一中太远了,放假我就不回来了。我想半学期回来一次,你们把粮食换成粮票给我寄去。”
父亲把通知书递给她:“行。我们就支持你发奋读几年,争取考个好点的学校。”
母亲说:“只要你争气,你怎么打算怎么行。”
春妮没再说话,转身进屋把通知书放到了箱子里。
接下来,一家人就开始为春妮准备。制了两套新衣,买了新袜子、新鞋、新内衣。铺盖换成新包单。只是箱子还是那口旧箱子。
这样,入学的时间大步踏来,同春妮上初中时一样,还是她父亲送的她。他背着箱子走在前,春妮背着铺盖走在后。步行到石头坳镇上住宿一晚,第二天就顺利地坐到了在镇上留宿的班车上。
这也是春妮第一次坐班车,这个红色的乌龟壳行进在山区的公路上,类似于一条不屈不挠的老黄牛,扑哧扑哧地喘息着爬上一个山头,又竖着尾巴梭下一道山涧。
坐在车上,看着满眼陌生的山峦、房屋、路过的小镇,未来的某种未知掏空了春妮的心。渐渐地,思维就出现疲惫的症状,脑袋便空着,不再想。
开车的是个中年司机,眼里盛满自信的潮水,身上摆着一种故作高深的架势。中途他们在一个江边小镇吃了午饭。路途又加了两次水。这样走过七十多公里山路,班车就顺利地把他们运到了县城的客车站。
客车站有些破旧,各类公共的设施看来都是无家的孩子,全都有受过欺负、遭受过凌辱的痕迹。但背着铺盖从破旧的车站出来,偏西的太阳还是在他们的头顶笑眯了双眼。春妮的双眼也被眼前的城市晃得迷乱。
县城应该算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吧,整个城市顺江而建,绿的山,青的水把它拥在了怀里。但城区的房屋有点破旧,没有一栋经历过细心的打扮。最高的楼房也不过四层。它们急促地摆在街道两旁,一直延伸到那边,似乎有些羞涩,也似乎是想掖着藏着什么秘密。街上行走的车辆倒有一副坏脾气,似乎个个都长着一双糜烂的眼睛,窜过来窜过去。路上的行人和房屋里的人,却又是一棵棵栽种的树,移动和行动都有些缓慢。
春妮的父亲背着箱子走在前,一直把春妮带出城区,然后拐上一条小路,再翻过一座山丘,才发现一中竟然藏在县城的后面。显然,一中被当作了县城的幺儿子,安排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一看见学校,深藏在内心里的喜悦还是打开了大门。一中很大,占地大概二十多亩的样子。四周用围墙围了起来。围墙内的一栋栋青砖灰瓦的房屋又被一棵棵古树给抱在怀里,确实是读书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