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校铃显得无辜，校园内的一切全都沉入巨大的悲痛之中。校舍、台阶、柳树、门窗、阳光、空气等等都在悲痛欲绝。但铃声又不得不牵走他们的双腿，他们只得一边哭着一边朝教室走去。
春妮的意识里也清楚，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显然是学校为了应对失控的场面。心里的恨也在行走的途中团团聚积，但就是找不到可以射中的靶心。怪义祥校长吗？似乎怪不起。他做为校长把沈君老师和李艳老师这对通奸的人暴露到阳光之下，似乎是他的职责，也或许是他的兴奋点。恨沈君老师和李艳老师吗？似乎也不对，他们两情相悦，顶多受到道德的谴责，
回到教室，学生们依旧被巨大的悲痛所俘虏，大家伏在课桌上低声哭泣，一时也都找不到前面的道路。接着就见汪老师走了进来。但汪老师却也是泪流满脸，坐到讲台前只是掏出手帕擦泪，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时间就这样在悲愤的路上滑行而去。
过了一会儿，汪老师被人喊出去，接着他又很快返回来对他们说：“同学们，红霞老师走了我们都很悲痛，但入土才为安。现在大家跟我到礼堂去帮忙收拾。”
来到礼堂，发现来帮忙的只有他们班级，其他班级的同学依旧运行在原来的轨道上。他们只得暂时擦掉泪水，在汪老师的带领下把礼堂里的座位一一搬到后面码起来，然后把中间空地打扫干净。接着就分成若干组扎花圈。他们的任务是把拿来的白纸剪切，再折叠、挤压，做成一朵朵纸花。学校请来了当地一些农民正在操场里破竹子，制花圈的骨架。
但扎着扎着，红霞老师的身影总是在意识的天空下不断地出现，泪水又再次涌出，悲与愤则越来越浓，为什么生命就这么易脆？为什么善良就筑不成坚硬的堤坝？不能挡住洪水与猛兽？
课间操时间，其他班级的老师和同学们也都朝他们这边涌过来围观，但他们眼里和脸上的悲哀却在时间里已开始褪色，更多的则是好奇。当好奇被满足之后，他们又一群群地离开了。
这样扎到午饭铃声响，去厨房里端来饭路过教工宿舍，春妮发现宿舍前安排了专门的同学在那里把守。警察和义祥校长的身影已挥发进了虚无之中，只有请来的一些当地农民正在那里忙碌着。他们显然正在给红霞老师清理，准备入殓。一口漆黑的棺材已摆在了那里。有哭声从屋里传出来，但哭声显然是经过了悲痛和绝望之后仅存的一点气息，若有若无。那显然是红霞老师亲人们的哭声。这也是校园里剩下的惟一哭声了。悲痛的太阳躲进了云层之中。山峦在远处无声地垂泪。风也歇在树上悲痛着。
吃完午饭，接着忙到太阳无力地被大山拉下深渊，灵堂就布置好了，装着红霞老师尸体的棺材被放到了礼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