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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偷听(1 / 2)

吃过饭,春妮还是乖乖地按照母亲的吩咐,洗了澡就去她的卧室,钻进铺盖里睡下。

但躺在床上,她的意识依旧被巨大的恐惧和不可知的未来捆得紧紧的,似乎连呼吸都扎细了。

扭头朝窗外望去,发现今夜的月亮也是势利眼,没有按时出来。哪怕是一丝针线粗的光亮都没有。世界漆黑一片,只有黑暗彻底覆盖着她。

但春妮的思维却没有停歇下来,它们还是在敲敲这根窗户齿,撬撬那个门缝,指望着突围出来:既然母亲对我这么狠毒,连我早死的心都有,想从她那里打听到事情的真相,显然是不可能了。她那张嘴,即使是用钢钎大锤也不可能撬开。而父亲又像个死人,对我的痛苦又麻木不仁,找他等于零。那么我能找谁呢?

春妮便顺着这个思路向前梳理着。一遍遍梳过所有的亲人和熟人。渐渐地,春妮就梳理出了两个人。一个是菊英姐。她是大伯的女儿。另一个就是她外婆。因为只有这两个人对她最好。

但很快春妮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菊英姐还是个大姑娘,她不可能知道具体情况。外婆可能知道,但她又离得远,她不可能专为这事去找她打听。

那么还能问谁呢?问大妈?

接着又否定掉。因为她在大妈眼里也不过是个虫尕子,她肯定不会告诉她真相。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的响声就把她的思路割断了。

按下思路细听,才知道那是父母洗澡的声音。

她父亲则依旧在稻场里洗。他洗澡一般凭着天空作证,端了一盆水到稻场里,把洗澡搞得比过喜事都排场。弄出叭唧叭唧的水响比他的自尊夸张许多。

她母亲也还是藏在堂屋里的门背后。动作也很轻。水的嘀嘀咕咕的絮语声就和见不得人的勾当差不多。

听着水响,春妮继续搜索思路:那么还能找谁呢?

但一路搜索下来,却是再没有一个合适的人了。大伯不可能告诉她。队里的大叔、大婶们也不可能告诉她。

就这么搜索着,接着啪地一声关门声,又再次切断了她的思路。声音是大门门栓被合上时发出的,像一声无奈叹息。接着是那边耳门门栓被合上时发现的,显得很慌张。

声音一点点走进春妮的大脑,接着就给她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对呀,我为什么不能偷听他们的谈话呢?因为她知道,他们在睡着以前,一定会谈到她的事。

这个念头一出现,春妮一刻也不再呆了,赶紧爬起来,跑到他们卧屋门前,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他们说话。

果然不出所料,春妮将耳朵贴上去,就听见她父亲问她母亲:“春妮今天是什么事?”

“你说我怎么向她解释?她知道她身上的残疾了。”

母亲的声音并不大,但残疾两个字却是万吨炸药,一下子就把春妮爆飞了。意识里乱石横飞。身子颤抖不止,似乎正在黑夜里炸裂。这么说问题是出在我的身上而不是出在小香身上?小香才是正常女孩而我不是?我是个被扔出了这个世界的残废?

这时父亲又问:“她知道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没听见?“

“她恁大点儿能懂什么。”

“她老是追问她为什么与小香不一样,你说叫我怎么回答?”

“亏你还是当妈的,你吵她几句不就行了吗?恁么小你怎么给她解释?”

接下来的声音就死了。

只有春妮母亲的呻吟在叫春。

春妮的父亲在喘息。

床架子在喊叫。

枕头在叹息。

黑夜在躲闪。

他们肯定在翻耕土地。

春妮想离开,想喊叫,想发疯。但一切都没用,一切都被残疾两个字毁了。骨头被残疾抽出去,只有她的一堆肉无力地趴在门墩前。

这样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又听她父亲说:“叫你给我再怀一个,你总是怀不上。我想个儿子都快想疯了。”

“你的种不行,我还给你生?下的这个瘟神都快把我折腾死了。”

接下来,所有的声音全部死掉。夜也没有了呼吸。好在时间可怜她,慢慢地给她塞进来一些力气,她便爬起来回到卧屋重新躺下。

刚一躺下,春妮就躺进了伤心的海洋里。

接着伤心的泪水就淹没了春妮。

曾经渴望的父爱和母爱,也随着伤心的海洋卷进深海窒息死了。

春妮不知道她为什么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他们为什么把她生成了残疾?生成了残疾却把错误全部钉在她的身上,把她当成废物、瘟神、讨债鬼。而且还渴望生个儿子,把她彻底替换掉,扔进废物堆里,或是巴不得她早死掉。

但在伤心的海洋里,春妮还是打捞起了几根清晰的思维:我好手好脚的,怎么就残疾了呢?对,明天必须去问问阿香婆。

因为春妮记得她母亲曾经说过,她是阿香婆接的生。那么阿香婆肯定是知道内情的。找她问明白,或许一切都清楚了。她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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