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卢庆元终于推开了父亲的房门。
“父亲大人还在为今日承德宫之事烦心？”卢庆元一进门便开口道。
卢德严站在桌边，背对着那张黑褐色的圆形木桌，双手背在背后，目光平视前方，似乎若有所思。听到儿子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找卢庆元做了个手势，示意卢庆元坐下说话。
卢庆元埋头过来，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态度恭谨。
待儿子落座，卢德严这才跟着做了下来，睨着卢庆元，随后长长地舒了口气，突然风马牛不相干地问了句：“你觉得睿王这人如何？”
卢庆元眸光一跳，显然没有料到父亲会突然提及睿王轩辕世智。毫无准备之下，他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卢德严见儿子没有会意过来，也不解释一番，只静待儿子的后话。
想了许久，卢庆元半试探地问道：“父亲是否要问睿王与太子相比若何？”
卢德严不言，用沉默回应了儿子。
卢庆元颔首，仔细分析道：“要说出身，睿王当然赶不上太子。太子乃是皇后嫡出，睿王的生母仪贵妃虽说生前也极受皇上宠爱，但毕竟嫡庶有别。不过，睿王居长，长幼有序，这一点相比于太子有一定的优势。而且，皇上似乎对仪贵妃念念不忘，甚至爱屋及乌对睿王也颇为照顾。”
“这些不用你说，为父自然清楚。为父要问的是睿王此人可堪重用？”卢德严打断了儿子的话，稍有些不耐烦地道。
卢庆元约莫猜到了父亲的心思，但没有挑明，只恭敬地续道：“父亲比儿子看得明白，否则也就不会有此时的矛盾了。”
卢德严终于将自己的视线对准了卢庆元的眼睛，正色道：“不愧是为父的儿子，不错，为父此时心中确有些矛盾和犹豫。”
“睿王虽不是太子，但胸有丘壑，处事圆滑，能力卓绝，在朝中人缘极好，是块成大事的料。”卢庆元不忍父亲长久决绝不下，遂出声点出了关键之处。
卢德严沉默良久，之后无端地颔首，似乎在认同儿子的观点。稍后，他无声地挥挥手，命儿子退出他的书房。
在卢国公府，包括卢庆元在内，所有人都不敢违逆卢德严的话。但凡卢德严一句话，一个手势，在卢国公府都是别人必须遵守的行为准则。
要是在往常，卢庆元一接受到卢德严的驱赶信息，他便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间房。
然而，今日他来书房前就做了打算，准备与父亲好好地谈一谈。是以，他没有离开，而是放着胆子开了口：“虽然睿王能力卓绝又深得民心，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在朝中，应该受到百官拥护的人应该还是太子才对。”
“你想说什么？”卢德严终于放下了长辈的架子，用商量的语气问向卢庆元。
卢庆元直言道：“咱们澄碧早已许给了太子，整个卢国公府的安危存亡与太子宫已然连在一起。恕儿直言，父亲不该在这个当口有所动摇。”
“许给太子？”卢德严捋须一笑，笑意不曾到达眼底。
卢庆元听父亲的语气，似乎有诡异之处，不觉一问：“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