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府内,各个主子都有轿子,暖轿凉轿,顶顶设计精巧,只是却有所不同。府中设计最尊贵的轿子,自然是大夫人,上面凤凰振翅,仿佛要飞于九霄。除了大夫人,便再无人敢用凤纹。
大夫人之下,便是钟老爷和老夫人,然后是钟连馨,剩下的夫人们同样,小姐少爷们同样。钟连馨的轿子银顶皂帷,垂以红缨,四人抬乘。
刚走出大堂,钟连馨的轿子便到了,想是之前来时唐毓告诉了钟连馨要演苦肉计便叫了的吧。受伤这么久,是该来了,钟老爷自是不会怀疑。
湘柳撩开轿帘,钟连馨走入轿子,刚坐下,却又撩开道:“唐毓,琳阁在灵居正南,我们可以同路。”
唐毓明了,便屈膝应答:“是。”
走出了熙苑,走上了大道,钟连馨才撩起金漆木雕花窗上的布纬来,看了看外面的风景,最后看向唐毓,说道:“今日之事,你处理得甚是妥当,让钟府中少了桩风波。”
唐毓颔首:“谢四小姐夸奖。”
钟连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又问道:“你为何要帮六夫人?”
唐毓早就知道钟连馨会有此一问,若是找个借口,一来不好找,二来也难骗过钟连馨,于是据实答道:“就像四小姐说的,让钟府少桩风波。钟府内斗争不断,我虽才进府一月,但已真实感受过了。六夫人可怜,我想帮她,也想让钟府少些冤魂,否则我在钟府,夜里会睡不着的。”
湘柳走在另一边,听见这样的话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钟连馨也蹙眉,虽很无奈,却多了分别人看不出的欣喜。不过随之话锋一转,问道:“你为了六夫人害了于姑娘,岂不也是罪孽?”
“奴婢正想求四小姐这件事呢。于姑娘进大理寺是因为四小姐,自然要活命也得靠四小姐。”
“你想让我帮她求情?”
“四小姐宅心仁厚,想来奴婢不说,四小姐也会这么做的。她虽活了命,但钟府不会再让她进门,如此也不用担心会对六夫人如何。所以,还请四小姐传道口令到大理寺。”
钟连馨低了头,静默了片刻。抬头来看着唐毓,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知道回去该怎么禀报三姐吗?”
“自然知道。”
“那你先走吧,让人瞧见了,传到三姐耳朵里,又要怀疑了。”
唐毓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跑步到前面去了。唐毓走了,湘柳看着那抹背影,叹了口气,却笑道:“不知世事的表面,倒藏了颗心系天下的心。”
钟连馨思虑着什么,摇摇头道:“这个女孩不是简单的人物,她的想法,让我吓了一跳。”
“的确。按理说,像这样一个女孩,该是为自己谋,而她,似乎在为大局谋。”
钟连馨低了头,看着地上一块一块的青砖往后退去,看了半响,才又问道:“你查她的底细,查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出来,只知道她曾被清峰寨扣押过,后来求助于李将军,李将军便救了她。此后便消失了,直到月余前出现在钟府。似乎她不是中原之人,但又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哪国的人。”
钟连馨没说话。湘柳又道:“除此之外,还查出了一件事。不久前,唐毓将自己认的那几个小乞丐兄妹送去了天山老人处,用的是小姐给的赏赐当盘缠。”
钟连馨平静的脸扬起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过。“派人好好跟着,若是师父真收下了他们,立刻传信回来。”
湘柳点头:“已经跟着了。”
钟连馨放松了身子,闭上眼睛靠住,多了几丝疲惫,声音却是清晰:“柳儿,她既对灵居有意,灵居又怎能驳了她的意?”
湘柳点头:“是。只是小姐可曾怀疑过她是十七王爷派来的人?”
“若是,不能杀;若不是,杀了可惜。她离我越近,我便越能知晓她的心思。”
湘柳莞尔一笑:“果真同心,我与小姐总是想到一起去。”
钟连馨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软轿只在大道上慢慢颠簸着。颠簸着,颠簸着,便也感觉不到颠簸了。
唐毓心下有些疲累,这次相助六夫人,一是想博得六夫人喜爱,有个后背支持者,二是想更多的吸引钟连馨的注意力,但世事做下来,才觉得有些累了。可想钟府那些主子,从小到大,该是何等心酸。
唐毓提着食盒回到琳阁之时,钟连琳正捧着本书研究着。见到唐毓回来复命,钟连琳又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便问道:“你最喜欢什么花?”
唐毓一时没明白钟连琳用意,看于昙,于昙用唇形道:“灵居。”看来有人看见她进了灵居,并且禀告给了钟连琳了。唐毓福礼,装作不明就理,只是答道:“奴婢没有最喜欢的花,奴婢认为,每一种花都有她的特别之处,只是看你如何欣赏。”
钟连琳冷笑一声,放下书本抬眼来看唐毓:“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四君子呢!”
唐毓立马跪地:“三小姐误会了,奴婢去灵居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为了三小姐!”
“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