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冬以为自己只是胃出血,只要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在医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他以前也因为这个病住过医院。可是,这次井成和霍公子要给他办长期住院,周立冬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胃部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可是仍浑身酸软,站不起来。“我怎么了?”他问病房里进进出出的霍燕飞。
“你那个破胃,……”霍公子说了半句话却说不下去了,“好好养着吧!”
周立冬仰在床上,轻笑,“总不能天天在医院躺着不去上班吧?”
“还上什么鸟班?井成都给你去公司请了长假了。”霍燕飞咬咬舌头,“差点就胃穿孔了,还是老老实实呆段时间!”说完,他拿了水壶冲出病房。
“你跑什么?”唐伊正好进来,看霍公子慌乱的神情,有点诧异。
“立冬那个病,怎么跟他说?”霍公子攥紧拳头,使劲捶在走廊的墙上。
“通知他家人了吗?”唐伊问。
“井成说先不要通知,怕他父母知道了受不了打击,他们家兄弟姐妹中有出息的就他一个。”霍公子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唐伊想了想,“慢慢再告诉立冬吧,还得考虑着他的情绪问题。”
周立冬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思源一直没再来看过他。他明白,既然她与井成定了婚,就不能再与他多有牵扯。她终于选择了井成,摒弃了自己。如果他是思源,也会这么选择吧?谁不想选择一份最初的美好和最后的安稳!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兄弟,他还能怎样?
他只能将头埋进枕头里,夜深人静时独自哭泣。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周立冬有点想念交大嘉园的房子,那里能望到巍峨的思源楼,能望到落日余晖里的银杏树,能让他的心与思源无限靠近。
井成无奈的拉着思源,“去医院看看吧,立冬的病或许……”
思源固执的摇头,她有自己的倔强。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们是朋友!”井成柔和的劝导她。
“做为朋友,我已经去过一次!”她不敢再去第二次,她怕再去,自己会无故心软,会不顾一切的陪着他不再离开。
“思源,……立冬——他一直很爱你!”井成低沉的声音里有迂回的滞涩。他一直爱她吗?或许爱吧,但她却犹记过往,对那份爱有太多怀疑和否定。
思源觉得头痛难忍,“井成,我该怎么办?”
井成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温暖和力量,“别想太多,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我会支持你。”因为,我爱你,思源!后面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周立冬吃不下任何东西,情绪也很低落,井成和霍燕飞都着急,井成当着周立冬的面给思源打电话,“思源,你厨艺不错,给立冬熬点粥喝吧!”
听到思源轻快的答应,周立冬心情大好,中午就着牛奶吃了半块蛋糕,霍燕飞暗中跟井成树大拇指,“有效!”
果真,晚上思源带了野菜粥来。思源已经褪下那颗硕大的订婚钻戒,光洁修长的手指端着小瓷碗,盛上递给周立冬,周立冬居然喝了两小碗。
思源仍站在井成身边,看起来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周立冬自嘲的笑笑,眼神又黯淡了,自作多情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他宁愿相信刚才思源看自己的眼神里闪过的是担忧!他奢望她对自己还又那么一点点感情。
在这之后的几天,思源偶尔又来过几次医院,有时候是井成陪着,有时候是自己来,每次来了都会带些吃的喝的,弄给他吃,有时也会陪他坐上一会儿,她不怎么说话,他也不说,两个人无言相对。
也有几天,她没来,他胃疼的厉害,无法吃东西,任唐伊给注射葡萄糖。他竟然想念起两个人无言相对的时光,也许,这会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
他不好向井成问思源的情形,她没有来看他,他宁愿相信她工作很忙。
周立冬预感到自己的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一次一次的检查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已经非常规。而且井成和霍燕飞天天泡在医院,几乎对他寸步不离。
终于,他找到机会问唐伊,“我的病情到底如何?”
以他的聪明,迟早要发现,所以唐伊也不隐瞒,“你得了胃癌,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应该算晚期。”
周立冬比唐伊预想得还要平静许多,“还有救吗?”
“当然有!”唐伊肯定的说。
“多少几率?”
“一半!”其实连一半的一半都没有,唐伊不能毁了他的信心,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满,以免他怀疑。周立冬太聪明,有些谎言对于他一戳即破。
“井成他们都知道?”
“知道,但没告诉你家里,这要听你自己的意思。”唐伊佩服周立冬的缜密。
“别告诉了,他们受不了打击。”果然与井成说的一样,“也别让井成和燕飞知道我已经知道此事,要不他们更担心。”周立冬交待。